富貴中年人帶著滿臉的釋然走了,也帶走了他的一眾家人。
寺廟內又恢復了冷清。
不仁又重新坐回了草堆上。
不義在靜靜地盯著熱氣騰騰的粥鍋。
白衣書生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胡不羨決定離開了,剛準備邁步,忽又停了下來。
“不仁大師,我也有一惑,不知可否請大師解答?”胡不羨忽然問道。
“小兄弟請講!”不仁睜開眼和藹地說道。
“既然所有的錯罪責都在天,那么“天”的錯,罪責又在誰呢?”胡不羨思索著問道。
忽然,不仁的面容僵住了。
不義撥弄柴火的手停住了。
白衣書生的眉頭舒展開了,眼睛閃過一抹亮光。
不仁皺起了眉頭,從草堆上站了起來,緩慢地在地上走動,枯干的手撫摸著頭。
“天的錯,罪責在誰,對呀,天的錯。。。。。。”不仁一邊走動,口中喃喃地念道。
白衣書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寺廟格外的靜。
胡不羨沒有打攪他們,而是靜靜地等待。
約莫過了一刻鐘。
老者不仁走到了胡不羨的面前,皺著眉頭,眼中閃著迷茫:“老朽忽然覺得十分迷茫,小兄弟心中可有答案?”
“大師,我為天,可否?”胡不羨望著迷茫的不仁微笑著說道。
“我為天?”
“上天的所有錯都在我?”
“我愿代天承受所有的罪責?”
。。。。。。
不仁又陷入了迷茫和自言自語當中。
忽然,他轉頭望向胡不羨,原本的迷茫不見了,而是充滿了興奮和狂熱。
與此同時,白衣書生轉頭望向了胡不羨,眼中閃爍著比剛剛明亮數倍的精光。
老者不仁忽然撲通跪倒,跪倒在胡不羨的身前,用他那幾乎干涸的嘴唇,去親吻胡不羨的腳面。
“大,大師,您這是干什么?”胡不羨趕緊向后跳開,并問道。
“在您的面前,我怎敢稱大師?我若稱大師,您可稱“天師”。謝天師給我解惑!”不仁對著胡不羨深深地磕了一個頭,眼角帶著淚花說道。
“不是,大師,我那個~”胡不羨被弄的措手不及。
“您乃至善之人,至慧之人。老朽愚鈍,修行兩百三十余年,本以為已經觸摸到了“善”。可又感覺到還有那么一層薄薄的迷霧沒有解開,今日忽聞天師解惑,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原來這就是善,這就是至善!”不仁說著話,又在胡不羨身前磕了一個頭。
“大師,請起來說話。”胡不羨有點懵了,趕緊走上前將不仁攙扶了起來。
這時不義也不煮粥了,過來幫著攙扶不仁。
“敢問天師姓名可否賜教?”不仁繼續說道。
“我叫胡不羨。大師萬不可以“天師”相稱,我不過初出茅廬而已,胡亂說了幾句話~”胡不羨趕緊說道。
“在老朽的心中您就是“天師”,與年歲無關,問道有先后,達者為先,亦可為師!”不仁誠懇地說道。
這還怎么聊?一口一個天師的∽
除此之外胡不羨可能還對傳教者心中有那么一絲抵觸。
“呃,昨天借著您二人的火堆睡了一夜,甚是感激。如果剛才的話幫到了大師一點點忙,那就算作我的謝意吧。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咱們有緣再見吧!”
胡不羨感覺沒法聊了,干脆閃人。
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跑出了寺院。
“天師,您~”不仁話還沒有說完,發現胡不羨已經跑了。
。。。。。。
“真乃至善天師,不義,我們的“罪典”終于完善了,可以封筆了!”望著胡不羨遠去的身影,不仁感慨地說道。
胡不羨匆匆跑出了寺廟大門。
可是在他跨出大門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一抹紅影也從寺廟出來,一閃而逝。
胡不羨甩了甩頭,什么都沒有。
他覺得可能是自己剛從大殿跑出來猛然接觸陽光,眼睛花了。
------
胡不羨跑出寺廟,繼續向南而行。
經過這幾天的趕路,因為天氣比較好,速度要快很多,他感覺大概走了有一百多里。
時近晌午,胡不羨打了一只雪雉雞,收拾干凈,放到了火上去烤。
很快,雪雉雞色澤變得焦黃,香噴噴的氣味飄散出來。
鹽干肉雖然味道尚可,但吃多了,嘴也會麻木。
胡不羨掰下一只雞腿,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好香的烤雞,小兄弟,可以分我一點兒么?”忽然一個聲音從胡不羨背后響起。
胡不羨嚇了一跳,猛然回頭。
發現無聲無息站在身后的,居然是今日清晨在寺廟里見過的那個不像書生的白衣書生。
“自己過來取吧。”胡不羨皺著眉頭說道。
白衣書生撕下了一只雞翅膀,放到嘴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很是文雅。
“你殺了他們?”胡不羨望著自己手里的雞腿皺眉問道。
“沒有。”白衣書生淡淡地搖了搖頭回答道。
“他們都不是什么壞人,呃~,也許曾經是,可現在不是。”胡不羨的眉頭舒展開來,望了一眼白衣書生說道。
“但他們很危險。”白衣書生依然是淡淡地回答道。
“雖然是有些蠱惑人,但他們的教義從根本上是教人向善的。”胡不羨繼續說道。
“但他們依然很危險,你不了解操控眾生人心的可怕。”白衣書生也繼續說道。
“你老了。”胡不羨忽然說道。
白衣書生的雞翅停在了嘴邊,忘記了去咬。
“你在害怕!”胡不羨繼續說道。
“我害怕什么?”白衣書生思索著問道。
“在害怕改變。”胡不羨略帶挑釁地說道。
白衣書生居然沒有生氣地反駁,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沉默。
。。。。。。
“我想代我的老師收你為徒,你可愿意?”過了一會兒,白衣書生忽然說道。
“你的老師是誰?”胡不羨驚奇地問道。
“你見到就知道了。”白衣書生說道。
“你的老師,呃~,厲害么?”胡不羨繼續問道。
“你見到就知道了。”白衣書生說道。
“切,那等見到再說吧~”胡不羨不感冒地說道。
“好,你如果想見,就來茶山。”白衣書生沒有生氣,還是淡淡地說道。
“哪個茶山?”胡不羨問道。
“大央城外只有一座茶山。”白衣書生回答道。
茶山,胡不羨不知道,但是大央城他是知道的,那是大商帝國的皇城。
“好了,我該走了。記住了么,茶山。”
說完話,白衣書生消失不見了。
沒錯,是消失不見,胡不羨一眨眼就沒了。
胡不羨蹭地站了起來。
我看出來你不是一般人,可是這也太不一般了吧?
你都這么太不一般了,那么你的老師豈不是更~太不一般了~
胡不羨心中暗悔,但人已經沒影了。
茶山,好吧,等哪天我到皇城了,一定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