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從袖口里掏出一袋子碎銀子,交于管事嬤嬤手里,嬤嬤掂了掂分量,眉開眼笑的給她開了門。
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刻鐘,雪蓮借姑母余側(cè)妃的手牌,去見宴會管人員名單的嬤嬤,從她那里找出西院男子名單。
芙蓉宴上有個儀式,海選前,由雙方長輩把各自家公子小姐的名帖放在一處竹筒里,由管事部依次抽取兩位,這兩位便有幸同一處獨處一個時辰,從談話中互相了解一番,倘若相中眼便接著走向一對一互展才藝環(huán)節(jié),倘若沒相中,便直接進入海選。
雪蓮有心讓管事嬤嬤把她的名帖與康臨陽的放一起,先獨處看看。
但這并不能影響她在下一環(huán)節(jié)與江云軒抽到一起。
因為海選環(huán)節(jié)后,彈琴比賽,琴技最好者,可自選名貼一次。
“哼,論琴技,至今還沒人比我撫的好。”雪蓮思及此,便開始了她周祥的計劃。
名單以官職輩分大小一次排列,康臨陽這名字很容易就能找到,第二卷排行第一的就是他。
皇城司少年郎康臨陽,大歷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為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此人武藝高強,英俊瀟灑,曾與江云軒在城墻上切磋武功,兩人大戰(zhàn)一天一夜,雖后來江云軒略勝一籌,但康臨陽也沒損失。
出府前,雪蓮的父母親告知她,已經(jīng)為她相中了康家大少爺,其父為禮部侍郎康三泰,其母康夫人體弱多病,有一位庶母前幾年去世了,康侍郎此后并未納妾,眼看康夫人熬不過幾年頭,康府想盡快讓康臨陽成親立室,也給久病不愈的康夫人沖沖喜。
父母對這門親事是喜聞樂見的,可雪蓮沒見過康臨陽,一門心思撲在江云軒身上,聽父母說了康臨陽的事跡后,思慮不久,便先相查一番。
管事嬤嬤的宮殿距離太后寢宮隔著一個長巷,何兮兮從馬車下來后,見雪蓮鬼鬼祟祟去了管事嬤嬤宮里,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這位貴人來此處不知要查誰的名單。”管事嬤嬤明白她能進來,定是銀兩給的充足,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便問來意。
“兩個人。”
“不知所查哪兩位?”
“敬王府二公子江云軒,與皇城司康臨陽。”
嬤嬤抬頭看了她一眼,以往偷偷來查名單的,都是相中好的,環(huán)節(jié)一到,便互換名帖,像她一次查兩個人的倒是不多見。
名帖遞上,雪蓮確定后,從腰間拿出兩份自己的名帖,一份與康臨陽的名帖綁在一起,一份與江云軒的名帖綁在一起,交給管事嬤嬤后,囑托她一定不能弄混。
剛走出去不遠,想了片刻又轉(zhuǎn)身回來,拿出一大一錠金元寶,遞給嬤嬤道“嬤嬤再幫我一件事。”
嬤嬤看著金子眼神發(fā)亮,才不管她想要做什么,直接點著頭答應(yīng)。
雪蓮想找出何兮兮的名帖,發(fā)現(xiàn)里面沒有她的,嬤嬤一看便知哪回事,便拿出紙筆,臨摹名貼字樣寫出了一份假的名帖出來。
名帖互換應(yīng)的是“天意”抽到誰必是月下仙人的意思,即便是太后,也無權(quán)更改。
雪蓮將何兮兮的名帖拿在手里,從北院最下等的名帖中隨意抽了一張綁在了一起,交給了嬤嬤。
何兮兮悄摸躲在窗子底下,雖看不清也聽不清她在搗鼓什么,不過看她拿著名帖來回倒換,便猜想并不是什么好事。
雪蓮走后,何兮兮走出門口,假裝摔倒,向里面呼喊,一個嬤嬤走來,以為是哪家莽撞小姐迷了路,本有意斥責一番,可定眼一看,見是上次與江云軒同來的小姐,后來太后還留她用過膳,想來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便殷勤起來。
“姑娘,這是怎么了?”
“嬤嬤,太后讓我入宮陪她,可我與領(lǐng)路丫鬟走散了,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嬤嬤能不能扶我進入坐會子,想來是扭到腳了。”
嬤嬤也不做多想,便直接攙扶了進去。
管事嬤嬤見她帶來一個女子,面有不悅道“張嬤嬤這是誰,怎么隨便領(lǐng)人進來?”
張嬤嬤道“這是太后的貴客,因迷了路又扭傷了腳,過來喝口水就走。”
宴會即將開始,前院還有許多事等著她坐鎮(zhèn),看了她一眼便急忙忙走了。
何兮兮對張嬤嬤道“想必那就是總領(lǐng)事嬤嬤了”
“對,芙蓉宴年年都是她負責一切環(huán)節(jié)內(nèi)事。”
“哦,勞苦而功高如此”何兮兮接過張嬤嬤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便道“嬤嬤去忙吧,我稍歇一歇,喝了茶馬上就走。”
“那姑娘先坐會,我去里屋整理些東西便過來。”
張嬤嬤進屋后,何兮兮偷偷走向剛才雪蓮進的屋子,發(fā)現(xiàn)門已上鎖。
“哎!”何兮兮坐回位子,這時張嬤嬤正好出來。
“姑娘唉聲嘆氣,可是遇到什么不如意嗯事?”
張嬤嬤收拾著其他嬤嬤的茶杯和糕點盤子邊詢問她道。
何兮兮開口道“太后為我相中了一家公子,可我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萬一是個歪瓜裂棗,那可怎么辦?”
張嬤嬤噗嗤一聲笑了“姑娘才是多慮,太后向來喜歡與人做媒,多是郎才女貌門當戶對之人,她老人家能親自為您做媒,定是差不了的,姑娘擔心的多余了。”
張嬤嬤是宮里的老嬤嬤了,以前也伺候過太后,因為一些過錯被罰至此處做粗使嬤嬤,但是對太后還算了解,她雖一向巧斷鴛鴦,但一定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考量,定不會隨便打發(fā)人家姑娘。
“可是,我連他多大?家住何處,兄弟幾人都不知曉,怕見了人家,不知如何應(yīng)答,顯的失了禮數(shù)。”
張嬤嬤猶豫片刻,走到門口左右觀望見其他嬤嬤均已經(jīng)去了宴上忙碌,便扭過頭對何兮兮道“這會子沒人,姑娘隨我過來。”
何兮兮“瘸”著腳,一扭一扭的跟著張嬤嬤去了藏管名帖的屋子。
“張嬤嬤這是帶我去哪?”
“去看太后為你相中的良人的名帖。”
“這,這合適嗎。”
“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
何兮兮一臉茫然的跟著她進了屋,張嬤嬤指了指案上的四只大箱子,便道“姑娘可知那人身家?”
雪蓮的父親為正三品吏部侍郎,想來能匹配的定也是三品以上的身家,便回道“我記得太后說他父親為從二品大學士。”
張嬤嬤端詳了一會,指著第二個箱子道“這個箱子,您找著,我去門外給您望風。”
張嬤嬤關(guān)上了門后,何兮兮便打開箱子翻查,一會便找出雪蓮的名帖。
果然有貓膩,名帖放置竹筒后由嬤嬤隨意抽查才可互換,可這就提前綁一起了。
康臨陽,何兮兮沉思片刻,她好像在哪里聽到過,又一時想不起來。
之后又往后翻,竟翻到了自己的名帖。
她今日雖來赴宴,確是太后邀請來玩的,并沒有參與相親,名帖不可能有,更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可偏偏名帖就躺在箱子里,還和一個駙馬都尉綁在一起。
駙馬都尉雖有從五品官職,說白了就是給皇帝掌車看馬的馬夫。
“既然你喜歡成人之美,我便順了你的意。”
何兮兮把駙馬都尉的名帖與雪蓮的名帖綁在了一起。
“姑娘快,快出來,太監(jiān)們過來抬箱子了。”
張嬤嬤慌里慌張的過來催促她。
何兮兮剛把雪蓮和駙馬都尉的名帖放進去,案上自己的名帖還未銷毀,康臨陽的還沒來記得放進去,就被慌里慌張的張嬤嬤疊在了一起,見案上有一股繩,也慌里慌張的順手就綁在了一起。
“誒誒……帖子”何兮兮來不及奪過來,就被張嬤嬤合上箱子硬拽出門口。
剛要出門,腳步聲已經(jīng)近了。張嬤嬤眼看就要被發(fā)現(xiàn),拉著何兮兮東躲西藏,終于又轉(zhuǎn)回了屋,躲在香案底下。
太監(jiān)們查看完畢,其中一個道“聽聞今有好事要發(fā)生。”
另一個道“什么好事?”
“敬王府嫡公子今日若相成對象后,便被封為世子了。”
“哦,這算什么好事,與你我有何關(guān)系。”
太監(jiān)拍了他腦門一下,恨鐵不成鋼道“說你愚蠢還不信,你就不想想,那二公子得了世襲位,誰是將來的世子妃?”
“哦!”另一個太監(jiān)恍然大悟,“自然是我們家小姐,將來你我也跟著水漲船高了。”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