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楠煙抬手拍掉了床頭討厭的鬧鐘,提起被子蓋過頭頂,掙扎了片刻,起身拉開窗簾,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一大早就壓的人喘不過氣。
回到顧城已經五個月,差不多也有小半年了,楠煙還是不怎么習慣。
三月的顧城幾乎天天都是陰雨連綿。楠煙很討厭這樣的天氣,總覺得這樣的微雨打傘也不是,不打傘也不是,不如艷陽天來的痛快,陽光耀目,連衣服上都是晴朗的味道,心情都不自覺的會跟著好起來。
雖是這樣想著,卻還是逃不過要去上班的命運,麻利的爬起來去刷牙洗臉,化個基本的裸妝,換上了前一天晚上就準備好的職業裝,看著鏡子里這個露出標準微笑的麗人,楠煙有著說不出的感覺,這是27歲的慕楠煙,陌生又熟悉。
今天又是努力生活的一天呀,這樣想著,拎包出門,去趕每日都會經歷的死亡三號線。
差點把鞋都擠掉了的楠煙,一下地鐵就在想看來明天還要再早一點,順手在公司門口買了兩個煎餅果子,一路小跑,剛好踩點打卡,幸好沒遲到。
“早!”“早!”“今天又是我最后?不是吧,這個月全勤又沒了!”楠煙正在喘氣的功夫,簡柒一路哀嚎著進來:“本以為楠煙來了,我不會墊底了,沒想到每天還是我最后,沒天理啊~”“你以為人家楠煙跟你似的啊,天天十個鬧鐘都鬧不醒。”秦朗一邊沖著咖啡一邊嘲笑著簡柒?!罢f的好像你在我家裝了監控一樣”簡柒撇撇嘴嘟囔著。
“我不用在你家裝監控,我只需要看你凌晨兩點發的說說,還在網上沖浪就知道了?!薄肮?,看來你很關注我嘛!”簡柒斜著腦袋看著秦朗一臉壞笑道。秦朗翻了個白眼,聳聳肩:“簡小姐,自戀是病,得治。”說著端起杯子便走開了?!扒?,誰稀罕?!?p> 楠煙笑看著這對活寶,這樣的對話,他們每天都要上演幾遍,也算是乏味工作中的調味劑了。
三下五除二的解決了手里的煎餅果子,楠煙開始整理起今天下午要簽約的合同資料,對方的負責人很是神秘,至今都沒露過面,一直都是電話郵件對接,或是通過助理聯系,沒有透露任何個人的信息資料,今天都要準備簽約了,這個人總會露面了吧。
楠煙邊想著邊查看著今天的未讀郵件,看到建豪集團余小姐的郵件后,楠煙的心跟著停了一拍:慕小姐,您好,下午三點我們這次項目的負責人陸奕辰先生,會到貴司拜訪,商談具體的合作事宜及簽約,麻煩貴司做好相關的工作安排,收到請回復,謝謝!
陸奕辰三個字映入了她的眼簾,時間在這一刻像是靜止了。
“陸奕辰,我走累了,你背我吧。”“陸奕辰,我想吃麥當勞?!薄瓣戅瘸?,你能不能先不要交女朋友,等我再長大一點?!薄瓣戅瘸?,你說你喜歡我,真的嗎?”“陸奕辰,我們這樣在雪里一直走,算不算一起白了頭?!薄瓣戅瘸?,我想你了,才剛分開,我就開始想你了”“陸奕辰,去見你的路上,連風都是甜的”“陸奕辰,待會我要飛奔向你,你要接住我”“陸奕辰,我愛你,你能不能不要放開我?!薄瓣戅瘸?,陸奕辰,陸奕辰……”
陸奕辰這三個字像是打開記憶匣子的一把鑰匙,那些楠煙本以為已經塵封的遺忘的東西,那些在經過時間的洗禮后,本以為已經能夠坦然面對的東西,在頃刻間就全都浮現在了眼前。
內心情緒翻涌后,只余一句——那個人……他,還好嗎?楠煙看著郵件,輕言出聲。
簡柒劃著椅子挪了過來:“楠楠,你怎么了?發什么楞吶!叫你半天都沒反應,王總剛說等下九點開早會呢!汗,又要聽他念經了?!?p> 楠煙笑笑“沒什么,只是在想下午跟建豪的簽約。你既然不想聽王總念經,你就加把勁兒,自己坐上那個位置,念經給別人聽,順便也讓我抱抱大腿,哈哈哈哈哈……”
“楠楠,我發現你變壞了哈,是不是跟我混久了啊”“可不是嘛,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您功勞卓著呀,簡柒同學!”“哎呦喂,我楠楠寶貝不得了了哈,這小嘴甜的已經快得到我真傳了”簡柒作勢就要來捏楠煙的臉蛋,楠煙忙求饒“簡小姐手下留情,我知錯了,知錯了,快準備開會資料吧,一會小心王總點你名提問你?!?p> “好啦,知道了。”簡柒苦大仇深的表情頓時逗樂了楠煙,楠煙搖搖頭,又看了看郵件,關閉了頁面。既來之,則安之。
聽老王念了半天經,楠煙又理了理手上的資料,大半天很快就過去了。
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兩點五十分了,時間差不多了,楠煙剛走到公司門口,準備接待,就看到一輛黑色商務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后,余小姐先下了車,身后的男人也隨之而來。
時隔五年,再見已是恍若隔世。果然是他,陸奕辰。如今32歲的他一身西裝革履,五官依舊沒什么改變,一對劍眉還是那樣英氣,眼神卻已變的深邃冰冷,眉宇間早已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溫潤少年,那個會喊我“楠楠,楠楠……”的少年了。
楠煙迎面走上去,沒有用好久不見的開場白,也沒有任何熟悉的寒暄,只是伸出手,微笑的開口道:“陸先生,余小姐,你們好,我是慕楠煙,是這段時間一直跟你們對接的人,也是這次項目的負責人。”
“你好,我是陸奕辰?!薄澳叫〗悖愫?,我是陸先生的助理,我姓余?!薄皻g迎兩位,請跟我來,我們先到會議室坐下來詳談吧!請!”楠煙含笑轉身帶路。
陸奕辰看著前方楠煙的背影,眉頭輕皺:她還是跟從前一樣漂亮,身材比從前更好了,衣著氣質都比從前好了不止一點點,她以前從來不穿高跟鞋,總是說這種東西發明出來,就是用來折磨女人,取悅男人的。
記憶中她總是一身白色的棉麻裙,一雙休閑鞋,不施粉黛,仰著頭喊:陸奕辰,陸奕辰,陸奕辰,眼神總是異常的明亮,仿佛有星星在里面,他可喜歡她那時的笑了。
現在她依舊在笑,穿著最得體的職業裝,高跟鞋,筆挺的走在前面,可卻看不到她眼里半絲光芒了……隨之抬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