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送你吧。”
紅月站起身來，撲了撲自己鮮紅的長裙。
李查點點頭，走在了她的身后。
兩人走過長廊，很快就來到了德拉塞商業街的街頭。
冷清的大街上，只有往來的幾個鎮民選購著面包以及其他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大多數店鋪門口都掛上了打折、低價出售等字樣的牌子。
可效果非常有限。
畢竟當所有店鋪都打出這樣旗號的時候，所謂的優惠也就沒什么價值了，價格戰又來到了同一起跑線上，車底變成一場消耗戰。
李查看著一邊走著，一邊看著街道兩邊的景象，對身旁的紅月道：
“你這條商業街，建得還是太過倉促了，鎮子上的百姓消費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人口就這么多，蛋糕就這么大，現在的星垂郡可能托不起這樣一條繁華的商業街。”
李查頓了頓，繼續道：
“而且，這里不是王都，一部分店鋪度自己的定位還是有問題。有些商品雖然不錯，但價格太高，終究難以在小鎮賣出去。”
自詡為商業世家天才少女的紅月，被李查一句話直接說到了痛處，她只能懊惱地鼓起小嘴，然后回過頭來，帶有質問的口吻問道：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我能怎么辦，既然決定已經下了，我從來都不會后悔，而且我覺得對你的投資是十分值得的，而且，有引領者之石做背書，沒什么好擔心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喜歡豪賭的投機者。”
“我們家族都是投機者，”少女有些頑皮地笑著，轉過身來，“再說，就現在的情況來看，跟你來到星垂郡并不是個錯誤的決定，至少剛剛我們共同促成了一筆巨大金額的訂單，光是這一筆，我就能把這條街的虧損全都賺回來。而且，就算賺不回來，這點小錢對我的家族來說，也只是一點蠅頭小利而已。”
李查一聳肩，“其實，我也想過這條街的問題，我個人是非常希望將這里建設起來的，而且我也有一些想法，不知道你可否感興趣？”
讓紅月都感到有些頭疼的事情，李查居然說有辦法，實在是有點滑稽。
如果說他在策略、打仗和創造上有絕佳天賦，紅月必然是不會懷疑的，但現在他說他對商業發展有一定的見解……
想必多半也是一些門外漢的見解吧，聽聽倒也無妨。
于是她點點頭道：“你可以說來聽聽，我保證不會嘲笑你的。”
李查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指著商業街不遠處的一塊空地道：“我會讓人在那片空地上建一片小區，讓新來的那些工人擁有屬于自己的住房，先把星垂郡的人口基數提升上去。”
“然后呢？”
“然后……就雇他們工作，調整稅收政策，接著給他們發錢啊。”李查愣了一會兒，喃喃道。
“哈哈！你是小孩子嗎？這個方法就連小孩子都能想到，別逞能了，還是老老實實打你的仗，管你的人，我呢，就勉為其難地幫你治理治理經濟好了。”紅月一邊笑著，一邊擺了擺手，欲要作罷。
李查自己卻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有時候簡單的道理大家都懂，但不一定有人會去做，你告訴我，你能說清楚我這個建議能夠怎樣改善經濟、從什么方面改善經濟么？”
“這個……我恐怕你的這個方法，只能讓星垂郡原本脆弱的經濟變得更加糟糕吧？”紅月有些抱歉地說道。
“好吧，看來是我沒有說清楚。”
李查停下腳步，用眼光指了指街對面的面包店，繼續道：
“就以那家面包店為例把，假定我給新來的工人們10個金鎊，讓他們幫我生產槍械，1金鎊作為所得稅上交……
然后他用剩下的9個金鎊買了面包，店主上交1個金鎊作為稅務，后來店主為了補充面包原料，用剩下的8個金鎊買來面粉，面粉廠上交1個金鎊入稅……
面粉廠用7個金鎊向農場主買小麥原料，農場主上交1個金鎊賦稅，剩下6個金鎊……
經過幾次循環之后，10個金鎊又回到我手里，我再用這10個金鎊讓工人們做一批新的武器……
如此往復循環下去，經濟的機器就能轉動起來，但科學告訴我們，永動機是不可能存在的，就連魔法的運行都需要消耗靈能……
而金錢在經濟這臺機器里的作用，就像是潤滑油一樣，讓經濟順暢地發展，但過程中或多或少會有些損耗，于是乎我們需要不停地將錢投入進去，變成更大的產出……
一直循環往復，直到讓它飛速旋轉起來。”
“這……可是……”紅月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但她根本說不出來哪里不對，有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
“這就是宏觀經濟觀點，說到底，還是從煉金術里學來的的點子。你應該知道煉金術當中的等價交換原則吧？從一個公式到另一個公式，一系列的變化會讓元素從一種形式變成另一種，但是歸根結底，物質和能量的總量不變，只是物質和能量在相互轉化而已。”
說到這，李查不由得想起了E=MC2次方這個公式，在心底再次感嘆道“復雜的系統，建立在簡單的規則之上。”
一旁的紅月已經用手指按住了太陽穴，低著頭，似乎不太舒服的樣子。
“怎么了？你沒事吧？”李查湊近問道。
“沒，我沒事，我只是盡力在理解你所說的話，”紅月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老實說，你真的每次都能給我帶來驚喜，這次也不例外，你的觀點實在是太過驚人，我只摸到了一點影子，就快要理解的時候，靈感又斷了，不行，我得把它記下來，這對我很有用。”
李查倒是很紳士地從筆記本里撕下一張紙，將自己剛剛的觀點完整地寫了下來，最后順手寫上了E=MC2方，遞了過去。
紅月連忙接過紙片，疊起收好，就像得到了一張藏寶圖，不，也許比那更珍貴。
但當她看見李查那看笑話的表情時，又有點惱羞成怒地一跺腳，自己在前頭走了。
剛走出一小段，又猛地回過頭來，見李查沒動，氣呼呼地走了回來。
“哼，說得漂亮，所以說你該怎么實踐你的理論？”紅月撇過臉問道。
李查攤手笑道：“很簡單啊，而且我剛剛已經說過一遍了，就是建房，接納更多的外來人口，提供工作，開放市場，收稅。”
“沒了？”
“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