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之中的這片空間……似乎與自己的意識之海有些相似？
伊西多皺了皺眉，嘗試著將自己的意識往這片空間之中引導。
哦豁……
空間之中，懸浮著一塊巨大的多邊形棱鏡，光線穿過棱鏡，折射出七彩的顏色。
這是……“光之印”？
他從這塊棱鏡上感受到了和“星之印”以及“黑日之印”相似的感覺，一種規則之力的具象化。
如果這塊棱鏡就是“光之印”的話……那就應該蘊含著一部分光之力。
他試著像調動“占星之力”那樣，從這塊棱鏡中調動“光之力”。
但是這畢竟不是屬于伊西多自己的印記，對于“占星之力”，或者是“寂滅之力”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意識將它們引入手槍、子彈，或是其他任何與他接觸的物體。
可是對于這股并不屬于自己的“光之力”他只能做到激發，而無法控制這股力量的走向。
就好像開燈一樣，他能做的只有打開開關，至于之后亮的是哪盞燈，燈有多亮，他無法控制，那是之前就設計好的東西。
白色的光芒在這塊多邊形棱鏡之中不斷反射、折射，最終匯聚成一道七彩的光從其中一個平面之中透出。
現實之中，他手中的“黑棱鏡”中也射出了一道七彩的光，并在他身前一米處凝聚成了一個人的形狀。
褐發，綠瞳，略微立體的輪廓，較為柔和的五官……
赫然是另一個伊西多！
一個純粹由光匯聚而成的，伊西多的幻象！
咝……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米之外，他的幻象同樣做了這樣的動作。
嗯？
伊西多抬起左手，抓了抓腦袋。
對面的自己也同樣抓了抓腦袋，兩個動作同時發生，不分先后。
他將托著“黑棱鏡”的右手向后移了一赫尺（約21公分）的距離，那個幻象也同樣向后平移，只不過幅度要大上不少，直接退到了房間的角落。
伊西多估計了一下距離，至少移動了二十赫尺。
似乎并不是那種可以獨立行動的幻象……更像是一種自身的投影，似乎……和照鏡子差不多？
他又伸出手指，擋在了“黑棱鏡”之前，水晶之中發出的七色光芒頓時被他遮住了一塊，不過角落中的幻象并沒有因此黑掉一塊，而是在保持完整的情況下，稍稍暗了一些。
嗯……更像是凸透鏡成像……伊西多否定了之前照鏡子的猜想。
這個“黑棱鏡”的使用條件似乎有些苛刻，而且召喚出來的幻象也沒有什么實際的戰斗力，在實力有差距的前提下，用處并不是太大。
但是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試想，當兩個人正拼得難舍難分的時候，如果其中一個人突然變成了兩個，另一個人肯定會因此分心，分心就會露出破綻。在生死搏殺間，一旦有一方露出了破綻，那就離死不遠了。
摸清楚大概的用法后，伊西多將意志引入“黑棱鏡”，并關閉了“光之印”向外釋放“光之力”的途徑。
就像關燈一樣，墻角的幻象一下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伊西多滿意地將“黑棱鏡”重新掛回了胸前。
就在他脫掉大衣準備補個覺的時候，他的腳邊傳來了一聲物體跌落的“啪嗒”聲，伊西多低頭看去，地上躺著一張古銅色的金屬卡片，正是之前“哥利亞古物店”的老板，萊格納給他的那一張。
他對于“霍根”能看出自己有兩個靈魂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一直想弄清楚對方是如何辦到的。
這個萊格納曾經和“霍根”做過交易，很可能掌握了一些關于“霍根”的信息，雖然目前來看他不愿意透露，但也算是一條比較有用的線索。
伊西多蹲下身子，準備將卡片撿起。
“萬物皆可交換”
他瞟到了卡片上面陽刻著的扭曲文字。
萬物皆可交換？
等等……
那是不是意味著“霍根”的消息也能交換？
不過應該很貴……
就憑他一把破匕首敢賣五百萬就能看出這一點。
之前他還不敢確定“霍根”的真名就是拉巴德爾，不過在對方將“黑棱鏡”送給自己后，他便通過大眼珠子的注釋確定了這一點，所以他打算先去“警察廳”的檔案里找有沒有關于“拉巴德爾”這個人的信息。
有的話最好，沒有的話再考慮“哥利亞古物店”這條線索。
嗯……還有，占星協會的會長“拉格納爾·梅爾沃德”所說的那位“不能說出名字的朋友”似乎也是指“霍根”。
“霍根”在彭伯里莊園露出真容的時候就曾經說過，“作為一名維爾福倫的巡警，如果不認識他，就是失職”這樣的話。
他當時就推測“霍根”會不會是逃犯。
當一個逃犯以朋友的身份去找拉格納爾的時候，他當然不可能把對方的名字說出來。
嗯……
伊西多從床頭柜中拿出一張泛黃的信紙，然后隨手抓了一根炭筆開始寫到：
“親愛的柯克，”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能否幫我拿到拉巴德爾……”
不行……
伊西多寫了一半便感到了不妥，按照“霍根”的說法，拉巴德爾應該是每個巡警都很熟悉的人，突然要查這樣一個人，很容易讓人覺得自己是有了什么發現。
他本來是盡量避免去警察廳的，因為那里有他不認識，卻應該認識的人，不過為了了解更多“霍根”的情況，他不得不親自跑一趟了。
伊西多重新將大衣套了回去，然后匆匆下樓。
書房的墻壁上掛著維爾福倫的詳細地圖，他之前就特別關注過“維爾福倫警察廳”的位置。大概處在上城區第八大道東側。
維爾福倫上城區的主街道劃分十分簡單，沿著巨鯨的脊椎修建的“維爾福倫大道”將整個城市分成了西南和東北兩塊，脊柱兩側延伸出的十三對肋骨之上，分別修建著第一，到第十三大道。
基于這十四條主干道之下的鯨骨，海古斯家族修建了十四條地下鐵軌，這也是為什么“上城區”交通便利的原因。
十三號線轉鯨脊線，坐五站之后轉八號線，最后在“維爾福倫警察廳”站下車，一共十一站，伊西多計算了一下行程，大約五十分鐘左右，比開梭車慢了不少。
規劃好路線后，伊西多便出門了。
柯克和約翰說過他們要回警察廳，這能給他提供不少便利，只要找到柯克，然后讓他帶自己去檔案室就可以了。
蘭德威克站離伊西多住的地方并不遠，一會兒功夫，他就來到了一處向下延伸的隧道入口處。
這里就是蘭德威克站了吧，他抬頭看了一眼隧道上方嵌著的那塊黃銅牌子。
“鯨骨通”
“蘭德威克站”
“鯨骨通”就是這種類似地鐵的交通工具的名字，因為所有的路線都是在巨鯨的骨骼里修建的，所以有了這樣的名字。
隧道的內壁全部由紅磚砌成，自從維爾福倫成為了赫倫王國的首都后，紅磚這種材料就很少被使用了，建筑師更傾向于使用花崗巖或者大理石這種有莊重感的材料。
所以即使“鯨骨通”的站臺會定期翻修維護，但是紅磚這種材質依然給這里帶來了一種天然的年代感。
隧道內部雖然說不上明亮，但也并不昏暗，頂部的煤油燈每隔五六步就會有一盞，將整個隧道映成橘黃色。
走了大約一分鐘，向下隧道中的臺階便被平緩的直路代替，伊西多已經可以看到前方停靠在軌道上面的“鯨骨通”列車。
這是一臺巨大的黃銅機械，和他印象中十九世紀的火車頭有些類似，不過看起來要更加狂放一些，車頭暴露著大量繁雜的管線，靠近輪子的地方，無數大大小小的黃銅齒輪有序地契合在一起。
除此之外，車頭上方還立著一根粗大的煙囪，不過并沒有白煙排出。
這是因為維爾福倫曾經有過一段鯨油短缺的時期，所以“鯨骨通”列車通常有兩套動力系統，一套由鯨油驅動，一套由普通的蒸汽機驅動。
不過在如今這種鯨油富足的年代，自然是用既省事，又干凈的鯨油來驅動，所以和煙囪相連的那一套蒸汽動力系統并沒有被啟用。
伊西多加快了腳步，在這列“鯨骨通”啟動之前坐了上去。
車廂里就要精致不少了，大部分內飾都是木制的，座椅內側還用布包了一層松軟的棉花。
因為是中午休息的時段，所以乘客并不多，他隨便挑了一個座位坐下，等待著列車發車。
…………
與此同時，第十一大道旁邊的一幢別墅里，一位年紀不算太大的老人將自己的外衣脫下，并一絲不茍地疊好放在一旁，就在他抬頭準備解開襯衣的口子時，他忽然發現眼前的穿衣鏡中似乎多了一個人影。
老人立刻回頭看去，可是身后卻一個人也沒有。
真是年紀大了……眼睛花了，他搖了搖頭，一邊解著扣子，一邊轉回身體。
鏡子之中，那個人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后！
老人心頭巨震，他再一次向后轉去，并且拿起了柜子上擺著的那把左輪手槍。
然而房間里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幻覺？他有些狐疑。
就在這個時候，鏡子里的那個黑色人影向他伸出了雙手，那雙手穿過了鏡子表面，從身后掐住了老人的脖子。
“砰！”
倉促之間，他只來得及向后開出一槍，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