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容華和三位美人此時心情是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自己剛入宮沒幾個月就已經晉了三品,比宮里的一些老人位分都高,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好處。害怕的是,終究位分還是不夠高,根基不穩,自己這么出風頭,恐會惹了一些人。而且自己升位分,也是因為自己父親的關系,一旦背后的家族倒了,就憑著自己的這點本事,能活多久是個問題。
嬪妃們五味雜陳,感嘆自己終究是老了,如今新人們恩寵加身,自己只怕是更沒有出頭之日了。官員們則心有戚戚,皇上為何步子邁得這么大,這么急?而且這是明晃晃地想告訴大家,皇上想提拔地方官員,想扶持一些新勢力。
太后則一直板著一張臉,心里感嘆皇上這一步走得太急了,大燕可能經不起這么折騰。是不是先帝之前留下的底子太好了,這幾年皇上政務處理地太順了?除了邊疆問題,大燕百官幾乎在太傅等重臣的引領下,并未過于阻撓皇上。自皇上加冠以來,已經十多年了,皇上已經不復當年那邊年輕氣盛、壯志滿懷了。
宴會繼續,大家面上繼續嘻嘻哈哈,推杯換盞。但只怕每個人的內心都思緒滿懷,只想找人商量商量。宴會過后,皇上去了鳳儀宮,雪梅本想說點什么,但皇上借口酒喝多了,直接睡了。第二天,皇上早早離開了,雪梅也沒功夫說什么,還得接見內外命婦呢。好不容易打發了所有人,雪梅匆匆來到了壽康宮。
“臣妾給母后請安。”
“起來吧,坐。”
“謝母后。”
“哀家知道你來的目的,但有些事,哀家也無法插手。哀家已經勸過皇帝幾次了,既然皇帝仍然想這么做,就讓他這么做吧,到時候不管結果如何,也算了了他一個愿。”
“母后,臣妾擔心皇上會不會太急了?”
“放心,如今邊疆安穩,就算出亂子,也出不了大亂。”
雪梅嘆了一口氣:“臣妾明白。臣妾出身世家,自是知道世家大族的力量,但正是如此,才明白世家大族一旦反撲,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哀家何嘗不明白呢?我大燕后宮嬪妃幾乎都出自世家大族,皇室宗親或多或少都與世家有些聯系。但世家勢力發展到如今,確實已經威脅到了皇權。若不是先帝余威猶在,太傅等人牽制著,安郡王等在邊關浴血奮戰,只怕大燕已經成了如今的趙國了。”
“罷了,皇上既已決定,臣妾也只能支持。”
“皇后能這么想便足夠了。放心,文人再如何亂,也不如武將。”
“那臣妾書信一封,告知父親?”
“嗯,也讓你大嫂告知一下鎮南侯,邊疆的穩定就靠安郡王等人了。”
“是。”
……
皇上自初一歇在鳳儀宮后,便只翻孫容華和三位美人的牌子,一時之間,新人風頭無倆。考察官一上任,便立刻上奏了第一份奏折,里面的內容引起滿朝嘩然。有些地方官員為了升遷,瞞報災情、謊報政績,有些官員因為得罪了上司,一直不得升遷。有些考察官更上奏說一些地方百姓吃不上飯,而官員卻大魚大肉。最勁爆地則是有個知州瞞報了一處小銀礦。皇上當朝大怒,責令太傅、各部尚書等徹查,限期兩個月,若查不出什么,你們就讓賢,辭官歸隱吧。除此之外,更是直接大手一揮,將那些涉案官員全部下了大獄。
各世家大族的當家人都很憤怒,因為這些官員基本都是自己家族的,或是與自家沾親帶故的。皇上這是真的動刀了,各族當家人聚在一起商討對策,不能這么束手就擒,總得反抗一下。不然,只怕樹倒猢猻散,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各世家大族為了反抗,動用一切關系人脈,阻撓此次徹查,并反過來將一些罪責推到其他官員頭上,前朝陷入了混亂之中。幸而,雪梅早已傳書于安郡王,邊疆已經有所準備,并未產生什么影響。
在徹查的這兩個月時間里,兩邊牽扯的官員數不勝數,皇上、太傅等人與世家大族親自下場,雙方的炮灰抄家的抄家、辭官的辭官、斬首的斬首,一時之間,各地都有官員空缺。這下子,雙方又將視線轉向,吏部與皇上都在盡力讓自己的人填上這個空缺。
后宮之中,雖未有大的波及,但也有所影響,兩個月的時間里,幾位美人都被晉為正六品才人,孫容華晉為從四品婕妤。這下,雪梅不得不出面。之前雪梅大動干戈,更改后宮品階,就是怕高位嬪妃一下子太多,位置不夠,當時特意強調無故不得升品。這一下子,才幾個月,新人就生了四品,還沒有和雪梅這個后宮之主商量。雖說雪梅理解皇上這么做的用意,但也不能這么不顧自己這個中宮的臉面吧。
雪梅來到養心殿,讓王公公通報,但王公公一臉無奈地出來:“回皇后娘娘,皇上這會兒正在忙著國事,沒空見娘娘。”
“嗯,本宮知道了,彩靈。”
“奴婢在。”說完,彩靈亮出了鳳印,王公公等養心殿伺候的宮人們跪下行禮。雪梅徑直邁入殿內,王公公見狀讓其他人都退下,只留自己和彩靈守在外面。
“臣妾拜見皇上。”
“朕不是說沒空嗎?”
“臣妾此番前來正是為了國事。”
“后宮不得干政。”
“臣妾身為一國之母、后宮之主、皇上的妻子,此事不得不管。”
“放肆,朕是皇上。”
“臣妾是皇后。”
“朕可以廢了你。”
“祖宗規矩在那,皇上廢不得臣妾。”
“別忘了,你曾被廢過一次。”
“但臣妾又被皇上從未央宮正門迎娶進來了。”
“你……”
“皇上,臣妾此次前來不是來吵架的。”
“朕知道,不就是為了孫婕妤等人的事情嗎?”
“是,臣妾知道皇上要做什么。身為妻子,也支持皇上這么做。但是,皇上不能視規矩于無物。新人入宮近半年,就連升四品,孫婕妤更是越過許多老人。皇上,您讓那些嬪妃如何想?”
“哼,后宮嬪妃,朕想給什么位分就給什么位分。孫婕妤她們擔得起這個位分。”
“既如此,為何皇上不知會臣妾一聲?”
“以你今天的態度來看,告訴你,你也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