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這馬車行至何處,也不知道日后該如何容身,像浮萍一般,水流東去就去東,水流西去就往西。弱者,是沒有權利選擇的,命運,也向來不會眷顧弱者。
東昭王宮的大門前怒目而視著兩座石獅子,無聲的宣告著來自大國的威嚴,而比之被我想起的北漠便越發使我膽怯起來。
東昭國力強盛,所以就連守衛著大門的禁軍也是容光煥發,我想能生在這樣一個傲視群雄的國家,于百姓也算是值得欣喜的事情,起碼國泰民安倉廩足。
側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前來迎接我的是一個小太監,他上下審視著打量我,那不屑的眼神我至今也不會忘記。
也就是那個眼神,在東昭王宮內我見了無數次,所以我已經不知道和顏悅色是哪般模樣了。
小太監對我笑臉相迎,可我卻無視不掉他眼里的鄙夷。他口中說著:“恭迎盛王殿下。”卻又冷嘲熱諷著北漠的無能,搖搖手中的浮塵繼續道:“東昭王忙于戰后的土地分割、金銀賠款,無法分出身來親迎。”
可笑嗎?很可笑。他國來使都是要走正門的,更何況王室血脈,可偏偏我行了側門。
東昭王宮偌大且華貴,我被安排住在墨妃娘娘的側殿,還沒踏進墨妃娘娘殿里,在離大門還有一里之遠,我便聽到了小女孩兒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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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女孩兒就是永定公主吧。”我的語氣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寒盛看了看我他說:“云星如果你真的不是永定,那天下又何故有如此相似之人,我寧愿信你是她,也不愿信她真的死了,我、只想她好。”
我笑了笑:“可惜讓你失望了,云星只是云星。”
他也苦笑,然后繼續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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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我以為四國所有王宮都與北漠無異,肅靜且莊嚴。而所有這王宮里長大的孩子都與我一樣,謹小又慎微。
我的腳剛踏上墨妃娘娘殿前的石階,永定就跑出來了,那時她雖比我小身量卻比我高上許多。她抱著手上的蹴鞠就笑著沖我跑了過來。
她激動的問我:“小弟弟你是來陪我玩兒的嗎?你會踢蹴鞠嗎?你叫什么名字呀?”
墨妃娘娘卻連忙過來拉著永定的手離開我好遠,之后卻也沖我賠笑著說:“盛王殿下永定不懂事。”
我根本不知道該對她們說什么,又或者是我根本適應不了眼前突然轉變的環境。我看著墨妃娘娘拉著永定的手,卻也想到以前的賢貴妃也曾這般緊緊護著我。
我不曾說話,永定卻又問墨妃娘娘:“這個盛王殿下是個啞巴嗎?”墨妃娘娘急忙捂住永定的嘴,叫她不許胡說。可后來在這座殿里,我卻也真的是不想再說話了。
墨妃娘娘催促著宮娥收拾側殿,而我只把小手放在身后緊緊拽住老嬤嬤的衣角,似乎只有這樣才少一點被拋棄的感覺,也似乎只有這樣才多一點安穩。
自我在側殿住下后,永定便時不時來叨擾我,有一日她抱著蹴鞠來跟我講:“既然你不會說話那就得身強力壯呀,我的哥哥們都可厲害啦!不如我來教你,勉為其難做你的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