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朝圣殿內,
帝國落日將傾,余暉卻格外強烈,它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灑落進殿內,隨后落到跪倒在地的諸位惶惶不安大臣臉上,憑風吹上“承平流源”藍底金字大匾上,卻無法明亮匾下的骨瘦如柴,如同枯葉般弱不禁風的“干尸”老皇帝。
老皇帝本應在每月初一照例舉行的大朝上與眾官飲酒作樂,不談政務,在京所有官員,上至一品,下至九品,都應該洋溢著休息日般快活氣氛,但是今天......
“報!”
“咳...進!”
“陛下,蕭將軍已將殿下平安帶回皇宮。”
“押上咳...來!”
“但...”
“難道你也想...咳...觸..犯朕?!”
“是.是...”
于是蕭中道親自抱著他進入到太和殿,俯身后,說:
“陛下,這就是殿下。”
蕭中道將晉王緩緩放在地上,以便給皇帝俯視他的皇子。
諸位大臣則微微抬眼斜視,見當年那位風姿颯爽的晉王,如今卻穿著囚服,披頭散發,被一個胡漢混血的卑賤之人抱在懷中,落魄姿態實在令人喜憂參半。
“把他給朕潑水弄醒!”
蕭中道無奈地示意周圍太監,將晉王潑水弄醒。突然,犯人感到刺激后左右狂跳,還在宮殿內跑來跑去。
“涼,涼,你們想讓我成為史上第一個被涼死的人嗎!”
“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嗎!”
“晉王”聽到呵斥后停了下來,“噗通”跪倒在地,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說:
“懂,肯定是...是在那個無良劇...劇組吧,,因為請不起演員,就看上了姿色甚美的我,你們別打我就行了,我配合你們的演出,畢竟我也想出名。”
隨后,雙手扶臉,一副耍帥的表情。
“你...你!咳咳...來人,給我先打他一十大板!”
“哎哎,別說打就打,我覺得我們可以心平氣和談談。”
“今天這大板打定了!”
老皇帝震怒的咆哮聲響徹了太和殿,大臣們不斷地跪拜,希望他能息怒,但也有不少大臣希望皇帝能更加生氣些。
當犯人要被拉下去時,紫衣大臣中白發蒼蒼的老者吏部尚書魏內和緩緩站起,揮手阻止了士兵將犯人拉下。
“陛下息怒,殿下今日所聞所見之事必有隱情,等他說完也不遲啊。”
“愛卿,朕知道你是秦王少傅,師徒情深,咳...咳...但也不能如此袒護!”
“陛下說的對!”
大臣中另一位紫衣大臣中書令尹仕平隨聲附和,
“古者云:嬌溺則出不肖,勤勉則出君子。今日殿下因被某人驕奢成性,唯有刑罰才可將其更改,最好將其流放,教其勤勉。”
“非也!平日殿下日未出而起,日已落而仍作,勤勉奉公,無論何等人都已上賓之禮相待,僅此今日之事,豈能妄自評定殿下?要說流放,在皇都周圍吃喝玩樂者恐怕更合適。”
“你...好啊,即使你在此口出狂言,晉王違反規定,擅自出宮已是板上定釘之事,恐怕是他是想聯系殺手準備再次行刺皇上!”
老皇帝見到兩人態度,拿不定主意,
“肅靜...咳咳。蕭月恒你怎么看?”
“臣下一介武夫,只能說說鄙見,吾認為此事件疑點重重,需要徹查。”
“嗯...”
老皇帝若有所思,神色稍微平靜。
尹仕平聽后,卻狠狠地瞪了蕭中道一眼,但蕭并沒有理會。這更激起他對這個胡漢混血兒怨恨已久的報復心,心中想到:今天勢必要讓他付出代價。冷臉瞬間轉換態度,說:
“陛下,寧可錯殺,不放過一個啊!”
“尹仕平你...”
舌戰又因此興起。
大大小小的官員臣子也逐漸忘記了皇帝的憤怒,紛紛上諫表態,本是晉王擅自出宮事件公然演變為各派爭權奪利的工具...但卻在流放晉王事件上幾乎達成了共識。
晉王盤坐在地上,無奈的撓撓混亂順長的頭發,聽著這群人有來有往的辯論,見他們達成共識,老皇帝無話可說,終于,他站起來了。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大體上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讓我這個當事人發發話吧,既然諸位都想讓我流放外地,那我也接受好嘍。”
“這...”
“也不用這么...”
“殿下...”
“既然殿下有此意,那...”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群政客啊。”晉王狂笑,打斷了這群政客的刁蠻嘴臉。
“但是!”
“我最煩他人來教育我了,若是想流放,直說便罷,何故又找如此荒唐的理由?”
“諸位,若是憂我德行有失,從今天起我從新來過。”
“諸位,若是憂我行刺吾皇,從今日起我離開皇宮。”
“諸位,若是憂我爭權奪利!從今日起我斷絕關系!”
說罷,
只見晉王抽身便要去抽旁邊士兵刀刃,老皇帝氣急敗壞,眼角有了一絲淚花,
“你...咳咳咳..回來...咳咳!”
老皇帝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也無法阻止已定之事,終因身體緣故說不出話來。
晉王沒有回頭,反而挺起胸脯,只身來到殿外守門的士兵面前,拉刀,毀發,毫無留意。斷發十寸后,棄刀于地,走了。
“這...”
“殿下簡直瘋了!”
“晉王徹底敗啦!”
“要另尋出處嘍。”
尹仕平暗中歡喜得不得了,除掉一大禍患!
魏內和則暗自悲嘆,自己傾盡一生之所學、所用,卻無法實現的愿望,吐血三升,老皇帝體恤他,命他早早提前退朝休養,才保一命。
......
尹仕平乘勝追擊,見老皇帝此時生氣到理智不清,上前跪拜道:
“此事件事關重大,請陛下靜養,其他事務交與微臣辦理吧!”
“交與你吧,朕只信得過你了。”
之后,朝廷成了尹仕平的天地。
“晉王欲再次行刺圣上,貶為庶人。”
“蕭中道護親王不力,貶為庶人,由尹致勝接任。”
“魏內和由于病情,暫不論處。”
...
暗處,
“殿下,今日潁州六安茶。”
“哈哈哈,好!六安,六安!這下萬事皆安,好茶!”
“可臣下有一問,為何尹仕平沒有趁機將魏內和辭退,反而將不參政的蕭中道給辭退?”
“哈哈哈哈哈,大概是想拉攏魏內和吧,也不全對,應該是想以小博大,趁機拉攏魏家。如果成功可不好辦,但魏內和性格執拗,我認為他會堅持支持失勢的晉王。而蕭中道,應該和尹仕平存在什么過節,不然也不會如此。”
“殿下高見,太子已被驅逐皇宮,太子之位觸手可得!只是臣下還好奇,為什么晉王要自斷其發。”
“大概是要給我們看,來表示自己不想爭奪皇位,放他一馬,以為我會這么愚蠢嗎。哈哈哈哈。”
殿宇留下一片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