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賣掉那個花瓶之后，宋言蹊已經有半年時間沒有大筆的收入了，最近的日子過得和得到無事碑前一樣，一月四五千，端的是平淡無波。

　　日子和以前一樣，但心境全然不同。

　　以前那是得過且過，過一日算一日?，F在哪怕暫時沒有大筆收入，心里也知道買房這個小目標她遲早能實現。心里有了希望，干什么都有勁！

　　雖然不知道無事碑那邊發生了什么事，導致對方這半年來送的都是些小點心、水果之類，但她相信這種情況肯定是暫時的。畢竟由奢入儉難，這條定理在哪里都適用。

　　再說這半年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前后出手三次，兩次小賺，一次小虧，合起來也掙了幾千塊錢。

　　從金額的角度來看算不得什么，但宋言蹊看重的是這幾千塊代表的意義，代表自己真的能靠收東西掙到錢，代表自己已經一腳邁進了古玩這個圈子里。這其中的成就感是無事碑給不了的。

　　今天是周六，古玩城最熱鬧的時候，同時也是各種假貨、做局的高峰期。但這并不代表沒有好貨，畢竟現在真正靠古玩過日子的人少，真要有好貨出手，也要等周末休息的時候出現，宋言蹊準備出去看看，碰碰運氣。

　　“宋姑娘，今兒又出來撿漏來了？”搭話的人自稱王大爺，是古玩城這邊為數不多的固定攤主之一，只要不是頂不住的惡劣天氣，他都會在路邊擺攤，尤其旅游高峰期的時候，從天亮擺到半夜，出勤率奇高。

　　宋言蹊在古玩城上了幾年班無人知曉，這半年不過收了三次貨，就有攤主主動來打招呼，足以見得進圈子和不進圈子的區別。

　　“撿什么漏啊，我就是出來見識見識。”

　　宋言蹊笑臉相待，目光都不曾落在對方的攤子上。無他，純因這廝是個賣青銅器的！這也就只能忽悠外行中的外行了，真正的青銅器不允許買賣很久了，有些藏家手上可能有真貨，但流通率極低，價格也不好商榷。

　　至于這地攤上的青銅器嘛……只能說銅什么價它就什么價。

　　路兩邊真正的古玩店鋪宋言蹊沒有進去，開店的，怎么著里面都有幾件真貨鎮店，但不是她玩得起的那種檔次。

　　今天的目標是外面的這些地攤，尤其是那些瞅著眼生的攤主。眼熟的不行，眼熟的一般都是古玩城的老油條了，眼睛都毒的狠，很難撿到便宜。

　　宋言蹊對自己的定位明確的很，她是古玩圈的菜鳥，那尋找的目標只能是小菜鳥。

　　比如說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看著三十出頭。年輕就意味著經驗淺，目光四處亂轉證明沒有明確的目標。這種很有可能是看了那些個一撿就是幾百萬大漏的電視劇之后，出來給人送經驗的。這個品種的適合出貨，但宋言蹊手上沒有，只嘆相逢的不是時候。

　　咦？這個攤子好像有點意思。

　　一塊旅游區的民族披肩鋪在地上，上面就放了兩個物件。一件是一個看上去像是石頭材質的馬，這馬肚子這塊有一個開窗，里面露出白玉的質地來，這東西也就能忽悠忽悠外行，玉外面的包漿，怎么包，都不會成那個樣子。典型的臆造品。

　　讓她感興趣的是攤子上的另一個物件，那是個看起來新得有些過分的碟子。釉層鮮亮，上面的花紋色彩鮮艷，要不是上面有一點點使用過的劃痕，看著都像是剛從超市的貨架上拿下來似的。

　　白色的釉底粉色的花紋，宋言蹊把東西拿在手上仔細看了兩遍，暗暗點頭。

　　“這位大哥，你這碟子怎么賣??？”

　　宋言蹊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主要攤子上一共就兩樣東西，另一樣明顯是對方用來‘宰豬’用，要是開口就問這個玉馬的價格，保不住對方獅子大開口。

　　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男人，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叫自己‘大哥’，心里還挺高興的。

　　“這碟子……單獨賣的話，兩千塊錢你拿走。你要是買下這個玉馬的話，碟子我送你。”攤主沒想到這個用來湊數的碟子還有人要，家里用來做這種搭配的便宜貨還有不少，但是本著能宰一筆是一筆的精神，他來了個大開口。

　　“大哥，我問這盤子單純是覺得它粉嫩嫩的好看，您就給個實在價吧。”

　　“一千八?！睌傊饕粨]手，還覺得自己表現得很大氣。

　　這么一點點地試探估計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大哥，是這樣，”宋言蹊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摸了一遍，掏出了一百二十八塊錢，其中還有三個是鋼镚，“我身上一共就這么些錢，你看成不成，不成我也不強求?！?p>　　“我這里可以刷卡的?！睌傊饕荒樷嵉貜南?面掏出來一個……POS機。

　　宋言蹊：……

　　把掏POS機的動作整得跟暴露狂似的，這種畫面倒是不多見。

　　“我沒帶銀行卡。”

　　“還能手機支付?！庇职巡弊由蠏熘亩S碼拿了出來，配合咧嘴的表情，全然不顧自己那顆已經爛黑掉的大牙。

　　宋言蹊努力不去看對方的嘴，“手機里面沒錢了?！?p>　　攤主：……

　　“一句話，行不行吧?！彼幌肜^續啰嗦了，主要人長得太傷眼。若對方是個漂亮小哥哥，就是一塊兩塊地磨價她也樂意。

　　這句話好像總能戳到男人的某個開關，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更重要的是，不說一百二十八，就是二十八，他也是掙了的。

　　攤主麻利地收下那一百二十八，三個鋼镚也仔細地放在了口袋里。最后還想演出個肉疼的表情，結果演技不過關，直接笑出了聲音，“東西拿走?！?p>　　宋言蹊付了錢，從書包里拿出絨布把碟子包起來，也不仔細看，直接放進了書包。

　　東西都是自己的了，想看也沒必要急于這一時半會兒的。不論是撿漏了還是掉坑里了，都已成定局，沒必要多糾結。還不如趁時間尚早，多逛幾個攤子。

　　可能所有的運氣都在這一個攤子上耗光了，后面的運氣都不咋地。要么是看上的東西攤主開價過高，要么就是東西看起來有些疑慮，不敢下手。

　　一直逛到下午，也沒能再買到合適的東西。

　　宋言蹊也不覺得失望，古玩這東西就是這樣，假貨多真貨少，有些不懂行的手上哪怕有一兩個真貨，也恨不得報出天價來一步超小康。要不怎么靠這行吃飯的人只有頂尖的那一小撮呢。

　　能買回一個盤子已經算是不錯的收獲了。若是她沒猜錯，這盤子應該是清末的粉彩，雖然不是名品，但是保存的相當好，價格應該有三千往上，算是撿了個不大不小的漏。

　　宋言蹊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