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由于家庭的緣故,在她還是個剛剛讀高中的青春少女時,母女兩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是葉家伸出援手資助了她們。
當時,葉家兩個兒子,她母親不敢高攀葉少陽,只能退而求其次厚著臉皮找葉老爺子為她和葉家養(yǎng)子秦浮生訂下婚約。
那個時候的她自卑加上家庭貧窮,雖去過葉家兩次,但秦浮生那會兒并未見她,而她只是遠遠的看過兩回兒時的秦浮生。
因為,林傾城知道將來那個男孩會成為她的丈夫,這輩子依靠的男人。
十年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改變了很多事情,當年的懵懂男孩和女孩,以及那個盛極一時,如日中天的葉家。
但不管如何,林傾城已然堅守著當年的婚約,一直都在等著秦浮生歸來,哪怕如今的葉家已然衰敗,用家破人亡形容也不為過。
“你跟我上來吧。”
回想著自己當年第一次遠遠看著秦浮生時的場景,林傾城一時失神,很快回過神來帶頭朝樓上走去,同時微笑道:“浮生,你當年的確沒見過我,但我見過你,跟以前相比你好像整個人變得更加冷漠。”
“沒什么值得開心的。”
秦浮生看了眼樓上,便跟著林傾城走上去。
“你……你都知道了葉家的事情?”
林傾城帶著秦浮生走到樓上一間房門口忍不住追問一句。
“知道一點。”
秦浮生輕輕頷首,隨后指著前面的房門問道:“這里?”
“嗯,爸他在里面,不過情況……”
林傾城點點頭,美眸露出難看表情回答道:“晚期,我并不是怕花錢,主要是醫(yī)生已經說明,我就干脆讓爸在家里休息,這樣我也方便點,不用下班了就往醫(yī)院跑。”
“謝謝!”
秦浮生由衷的道了聲謝后,便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剛回來陪陪爸吧,我……我下樓煎藥。”
林傾城聽到謝謝二字有點不知所措,明明他們兩個人有婚約在身,她一直也在等著秦浮生回來,卻沒想到他回來了卻如此的生疏。
秦浮生轉頭沖林傾城點頭示意了一聲,便走進房間順手將門帶上,整個房間充斥著一股藥味以及那種老人家身上散發(fā)出的腐朽味道。
房間里面陳設簡單,電視空調書桌,以及一張床,只見床上躺著一位頭發(fā)幾乎掉光,只留下一小撮白發(fā)的老人正平躺在床上休息。
“傾城,你……你又煎藥了啊,不要再耗費功夫了,醫(yī)生都說老頭子我沒救了……”
躺床上的葉老爺子聽到腳步聲,語氣虛弱無比的開口。
“爸……”
秦浮生凝望著床上躺著的葉老爺子,眼眶通紅,隱隱能看到淚水在打轉,仿佛嗓子眼都啞了,千言萬語只來得及喊出這個字眼。
“嗯?”
葉老爺子聽到一道渾厚男子的聲音喊爸,整個人先是一愣,多久沒在聽到這樣的稱呼了,他緩緩轉過頭,入眼的是一位西裝革履,軀干挺拔高大的英俊男子,給他帶來一種陌生卻又無比熟悉的感覺,他緩緩抬起手揉了揉老眼瞇著問:“你……你是浮生?”
“是我,爸我回來了。”
秦浮生眼眶泛紅直接走了上去,直接趴在床頭邊,右手顫抖著伸向頭發(fā)掉光的葉老爺子,威嚴冷峻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愧疚。
戎馬歲月,任何的痛苦、磨難都不曾讓他掉過一滴淚水,可此刻凝望著養(yǎng)育他長大成人的老父躺在床上,卻讓他手足無措。
面對千軍萬馬,槍林彈雨他都能保持面不改色,如今看著被病魔摧殘的老父讓他深深的感到一種無力感。
讓他殺人抬手滅之,縱使如此他也無法讓臥床重病的老父重獲生機,如此打擊讓他如何承受。
“浮生,浮生……”
葉老爺子艱難的伸出右手摸向秦浮生冷峻痛苦的臉,整個人激動不已:“我的兒你回來了,回來了啊……”
“回來了,爸我回來了。”
秦浮生聲音略帶哽咽,見葉老爺子如此艱難,他立馬抓住葉老爺子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眼眶盡是淚水拼命擠出微笑應道。
世人誰能想到,他們所敬重、崇拜的全民戰(zhàn)神,那個以一己之力結束長達五年的北境天關戰(zhàn)爭的偉岸男子,此時如多年漂泊在外的游子般,趴在老父床榻前如做錯事的孩子模樣。
“好,好咳咳……”
葉老爺子老臉上擠出一個歡喜的笑臉,輕撫著秦浮生的臉開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不……不好,我回來不是希望看著父親您臥病在床,生命危在旦夕。”
秦浮生臉色漸冷的掃了眼床,搖搖頭道:“十年,十年了,孩兒不孝一別就是十載,您養(yǎng)育我長大成人,我卻未能盡到半分孝道,我秦浮生枉為人子!”
說完,他直起身子,眼中盡是堅定表情開口道:“我會請最好的醫(yī)生為您治療,老天爺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事情不要發(fā)生在我秦浮生的身上。”
“浮生,爸晚期,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你……你別走好嘛?最后這點時光還能見到我兒,老頭子我已經很感激了,別離開了……”
葉老爺子掙扎著想坐起身子拉住秦浮生,他太孤獨了,心中也盡是痛苦,原本以為就這么死了算了,可如今他唯一惦念的孩子回來了。
他已經很滿足了,不想秦浮生白忙活一場。
而今,他只希望在人生最后時光多看看秦浮生,這是唯一放心不下的至親。
“好……”
秦浮生連忙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葉老爺子的手,眼神堅定的點頭道:“這一次我不走了,我在這里。”
“你坐,跟為父說說這些年你都經歷了什么,北境天關的戰(zhàn)斗老頭子我也聽說了,那陣子我是整日都吃不好睡不好,時時刻刻擔心你。”
葉老爺子老眼中盡是慈愛光芒打量著秦浮生,當年的秦浮生稚氣早已蛻盡,如今的他已經是真正的男子漢了。
“所有的經歷,痛苦、喜悅、悲傷我都當成是一種磨煉,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秦浮生拉過來凳子微笑的回答道。
“傻孩子,為父時間不多了,你不用報喜不報憂,跟為父說說這些都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有過什么刻骨銘心的經歷,我想聽。”
葉老爺子搖搖頭,他雖重病在床,但腦子卻是很清晰,十年戎馬又豈會如秦浮生概括的那么簡單,尤其北境疆域那邊的北境天關爆發(fā)了可怕的戰(zhàn)爭。
他是知曉秦浮生正好在北境那邊從戎,作為戰(zhàn)爭的最中心位置的戰(zhàn)士,每一個能活下來的都是走了狗屎運的。
“那我從第一年剛進入軍團說起……”
秦浮生看著葉老爺子那副希冀的表情點點頭訴說著他前半生的戎馬生涯。
……
“那一戰(zhàn),我們整個軍團的戰(zhàn)力幾乎被摧殘殆盡,但有一位戰(zhàn)士在那個時候站了出來,力挽狂瀾,帶領剩余戰(zhàn)士成功阻擊那一輪敵人的攻勢,為全面戰(zhàn)爭的勝利打下堅實的基礎……”
秦浮生很有耐心,如數(shù)家珍般講述著當年他在北境軍團的種種遭遇有喜、有憂、有悲也有痛。
頓了一下,秦浮生繼續(xù)解釋道:“也正是那一戰(zhàn),那位被破格提升為全軍統(tǒng)帥,最終決戰(zhàn)上也是他一戰(zhàn)奠定勝局,結束了長達近五年的北境天關之戰(zhàn),還全天下人民一個太平盛世。”
“嘖嘖,了不得,了不得啊,浮生你最后說到的那位是全民戰(zhàn)神吧?”
葉老爺子靠在床上聽得津津有味,同時也不由敬佩起來,全民戰(zhàn)神為戰(zhàn)爭、為人民、為這片錦繡山河做出的貢獻也的確值得任何人心存敬意。
“世人給的一個虛名罷了,父親我……”
秦浮生見葉老爺子那副敬佩得模樣,正要說出自己便是那位被世人稱為全民戰(zhàn)神的男人,讓葉老爺子欣慰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