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進入到回憶中,看到似曾相識的情境和人會是怎樣的感受?
我將自身的靈力與結界相通,從結界中的影像中窺視到自己記憶中的往昔。其實所謂回憶就是一場極不可靠的夢吧。走進這種自己所造的夢中,既可融入其中,也可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起來可進可退,身處其中也將是穩妥的,但又缺乏一些趣味,因為結局是已知的,細節都是模糊的,人物、時間、地點可能是錯亂的。
可是不管怎樣,我都想一窺究竟。
它開始于我初到大千世界的時候。那里正在慶祝節日。在夜里,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很多人在猜燈謎,又有一些人在看街頭的把戲。我第一次身處那樣的繁華之中,完全被迷住了。看著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手中提著燈籠,也十分新奇。我走進一個園子,名字叫做醉吟樓,里面熱鬧非常,許多人聚在一起,一邊觥籌交錯,一邊大快朵頤,有說有笑。我跟進去看,里面雕梁畫棟,異常華美,中央臺子上還有歌姬乘著樂聲翩翩起舞。
這時一個人起身沖我喊到:“兄臺,你看著像個異鄉人啊。今天是個好日子,一起來喝杯酒吧?!贝巳诵螤羁穹挪涣b,胡子上還有些分叉,身旁攜帶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甚是可疑??晌夷菚r是無知無懼的,只覺得他氣質豪邁、不同凡響,外表粗獷、嗓門頗高,對我這樣的陌生人毫無防備,竟還邀我一同飲酒,一拍腦門就欣然接受了。他在那之后成了我在大千世界中的第一個朋友,還曾經義氣相挺,做過不少所謂俠義之事,他的名字叫張能。那晚他還給我引薦了同席的其他人,也都是豪氣沖天,俠肝義膽的模樣。最后還一起打起節拍唱了起來。
那是一段快意放縱的時光,那段時光里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叫做張能的朋友。
我已忘記了那時最終是怎樣和他們告別的,好像張能把我帶回家了,隔天他夫人還款待了我一頓早飯,好像他還把自己身上值錢的寶貝給了我,說那寶貝將見證我們的友誼地久天長。但是,那是什么寶貝呢?它已從我的記憶中抹去,最終還遺失了。它最終一定見證了我們的友誼,遺憾的是并沒有地久天長。
后來,我們又相約吃酒,張能話匣子打開,說了許多故事給我聽。我記得他說自己是個劍客,平時是個磨鏡的。說起他自己的事跡也是豪氣萬丈的模樣。連墨鏡這樣的活計也能說個頭頭是道。他說自己是大隱隱于市,除了有些懼內,也絕對是條鐵錚錚的好漢。
我那時沒什么經驗,聽著他的故事只覺得十分新奇。尤其他說他因為磨鏡,認識了一個模樣姣好的平庸少年。那少年真的沒什么特別之處,但他的夫人是個奇人,名字叫做隱娘。隱娘功夫了得,法力高強,平時不與市井中人交往。只因張能與其夫是故交,有過那么幾面之緣。后來少年高升做了官,漸漸也就沒有了聯系。世說那位隱娘最終真的隱去了,藏在名山大川之中,再沒人看見過她。
我一聽這故事就來了興致,慫恿懼內的張能跟我一起去尋這位隱娘。我總覺得她和我是有一些淵源的。張能猶豫不決,怕內人聽了會暴跳如雷,罵他不務正業。我心想,磨鏡算是什么正經事嗎?雖然說職業沒有高低貴賤,但是怎么權衡也是和高人攀談更有趣不是嗎?那時的我并不知道,在世間,蕓蕓眾生都有自己的責任,做事并不能單純的為了喜歡。好在張能很講義氣,雖然懼內,也義不容辭地跟我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