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餅~香甜脆口滿口留香的落餅嘍~落餅~”
“瞧一瞧看一看,各位父老鄉親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今日我兄弟二人……”
“天下大勢,皆不過百年氣數,唯有修仙方得長生之道!老道這里有玄兵練氣之法,只為尋求有緣之人!”
自從玄陽下山以來,走走停停見慣了密林野景,突然來到凡人居住的城市,一時間驚愣在了城頭下,城市內的喧囂和宗門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滿是貨郎市儈之聲!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鼻息之中充斥著紅塵的味道。
玄陽的嘴角不知不覺間微微上揚!
“貧道逍遙子有禮了!觀道友在城門之下不像在等人,貧道大膽猜測道友初次下山?還望道友勿怪,如若不嫌,貧道愿為道友引路解惑!
道友一路車馬勞頓,腹中必然有些饑渴,不如……”卻是那剛剛叫喊尋找有緣之人的道人上來搭話!
老頭身著無數補丁的道袍,發束散亂不堪細看還有幾只蟲子,眼中卻是無一絲靈光,搭眼一看就知是個假貨!
不過想到自己初次下山也不了解凡人的習性,有個搭話也能夠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老頭,你如何知道我初次下山?若是說出個所以然,些許吃食也不是不可!”
“嘿嘿!道友算是問對人了,老道我生在恒城,長在恒城,可謂說恒城的草草木木,暗道窄巷,財貨買取,貧富地域皆為老道所熟!搭眼一撇不敢說十成滿,卻也能夠看出道友眼中茫然,手中無措,口中木訥,加上之前口中詐言,便可推斷出道友初次下山,且恒城不過是道友的轉折之路,道友可是要尋鏢局?
老道說的對否?”
說到最后,老頭自顧自端起茶碗喝了起來,而碗后一雙眼睛滴溜溜左右轉動,似在等待道童的接話!
茶涼見底,又等了許久不見道童搭話,老道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難道老道我說的有缺?”
“沒有!”
“那為何?”
“為何沒有接老頭你的話?哈哈,老頭你的眼睛看很準,猜出了我的不足之處,卻也想把我當做凡人一樣騙取錢財,哼!”
言罷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扔出幾兩碎銀轉身離去!
老道卻是眼尖手快銀兩未落,枯手后發先至摟入懷中,見左右無人后,猥瑣的氣質陡然一變,起身時以是一幅仙風傲骨模樣!
“抓小偷啦,抓小偷啦!誰擋住他,我,我,我賞他一個銅子!”
玄陽本想駐足看些熱鬧,卻被那人一語破防,笑了起來。
一個銅子能有何用?包子都還要三個銅子,搖了搖頭轉身準備尋找鏢局!
卻不想那毛賊很是聰慧,低頭凈往人多處鉆!
“啊!”
那毛賊低頭狂奔,左右推開眾人忙于逃跑,見身前道童身軀幼小便想用力撞開,沒想到!
“你撞了我,我都未曾言語,你叫個什么,莫非還想要碰瓷?”
玄陽忘了自己已達先天,和修行之人是無法相比,但在凡俗中卻是一流的武者!
“你,你……”
“好你個大膽毛賊,偷東西偷到小爺身上!哎哎~那道童你別走,你的銅子還沒拿呢!”那人一把扭住毛賊搶回布袋后,轉頭想要謝過,看到拿道童已經走遠!
有心張口叫住道童,又擔心道童聽不清!氣憤的看向躺在地上的毛賊,緊了緊毛賊的手腕,才轉頭后踮起腳看向走遠的道童滿臉糾結!左右數次回頭發現道童已經轉過了街角,那人氣憤的踹了毛賊一腳!
“呸!算你走運,今日小爺還有事,滾!”
“那小哥,你的賞錢還未拿呢!你的賞錢。”
“呼~呼~!小~小哥,你的,你的賞錢還沒……”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此話當真?我王二雖然愛財,但對待恩人也不是一毛不拔之人!你若真心不要,我可就收回去了!”
說到最后待看到道童臉色未變時,那人囧在一起的五官終于舒展了開來!
“小哥,你這是要去定遠鏢局?正好我身上的貨也滿了,一起怎么樣?和你說我經常跟著定遠鏢局走貨,鏢局中的鏢師熟識的很,等會跟著我保你省些銀兩!”
“雷鏢師!雷鏢師是我啊,我!雷鏢師這里這里,不在身后!鏢師,是我王二啊,在你身后,哎,雷鏢師別走!哎,哎,雷鏢師最近身子不舒服?小弟這里有些補品還望鏢師不要嫌棄”
玄陽已經注意到,在王二開口前那鏢師已經撇見二人,只是不愿見他才故意轉身!二人雖有所交集,但絕不深厚,甚至那鏢師因為之前的某些事厭惡王二!
想到這里卻突然被身后的母子的話語打斷了心緒!“娘,小石頭餓了!小石頭想吃香噴噴的饅頭!”
“小石頭要乖哦!再忍一下,娘這里還有些草餅壓壓餓,等到了‘楓林’讓舅舅帶你吃好吃的!”
女人從懷中掏出厚厚的油紙,剛轉頭便看到一道童盯著自己,女人連忙底下了頭,緊接著在身上擦了擦褶皺的手才緩慢的打開油紙!
修至先天內功自轉,說是草餅玄陽卻清晰的看到綠色餅上參雜著細小沙粒!
“這是我家小兄弟,這次也想要和鏢局一起去青州,還請鏢師為他辦理身份!
雷鏢師,這些時日我在……”
說著轉過背悄悄遞給鏢師一個包裹!
“小哥,我在后院等你!”
從鏢師手中領了身份牌才知道,鏢局押鏢一般都是午夜凌晨出發,玄陽只好在鏢局外住了一夜,后半夜醒來剛好趕上出發時間!出了城門,鏢局押運貨物一路向北,不緊不慢的趕著馬車!
這時玄陽才注意到鏢師也分為三六九等,有押鏢的鏢師在兩側行走,有探路的探子時不時傳回來前方的信息,也有身佩榔刀的鏢師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而鏢車最后面跟著十幾駕馬車,各種各樣的商旗搖曳跟有仆從,馬車中也時不時傳出嬉笑聲!
“小哥看你的年歲不大,怎么沒有道館中長輩跟著?”
“……”
“唉~時間過得真快!轉眼近一年沒有回家了,也不知道我家巧兒是否有長高,應該差不多也有小哥這般了吧!北方天氣漸寒那婆娘的身子骨也差,不知道落下的病根又疼痛了沒有。”
說著起身做到玄陽側面,從懷里掏出一面手帕,打開之后只見里面藏著一只散著幽香的木簪,木簪后端雕刻著朵朵蘭梅!
“小哥,你說巧兒會喜歡嗎?我在她小的時候就離開家門在外闖蕩,只為了多賺些錢財能夠讓她們娘倆過的舒適些!
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路上,一年到頭也回不去幾次,巧兒從小也是她娘把她帶大,這次來灤陽進貨時恰巧在路邊看到此簪,便買了回來,想著多少彌補一下多年未曾的陪伴!”
“……”
自知小哥不會理會自己,王二靠著馬車窗口喃喃自語!
“小哥這是要去哪?再往北可就到了大旗的邊界青州,青州以外是無盡大山,小的時候常聽老人說山里有仙人在修煉,也不知真假!”
“王俠士,你可知道蒼牛山是在何處地域?”
“小哥你我還真是有緣!蒼牛山就在我的老家附近,不過那里常年煙霧繚繞,山路也是陡峭崎嶇難走,以小哥的身段怕是……”
“無礙!多謝俠士!”
之后繼續閉目養神!
此時牛角山上發生了一幕神奇的事情,一道玄光閃過山上躺了十幾個滿臉刀疤的大漢!
“大哥,大哥醒醒!”
“三弟,別睡了!快起來,有情況!”
“此事必有蹊蹺,以我們三兄弟的修為不敢說一流武者,尋常二流武者怎么可能近得了身?何況還有巡邏的兄弟把守?”
“大哥你是想說……”
“噓,禁言。也不知道那位大人走了沒有,若是驚擾到大人,你我死十次都不為過!”
“大哥你怕個什么?想我們三煞在江湖也算是叫的上名的,大哥你這次怎么慫了?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怕他個球?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還能一直盯著咱這歪瓜裂棗?二哥你說俺說的對不對?”
“滾!早晚被你這棒槌害死!二弟,你怎么說?”
“大哥,咱們現在在哪都不知道,瞎想也沒用!不如讓兄弟們下山探探風口,然后在做打算。至于把我們帶到這里的仙人若是真想我們死,也不用這么麻煩!”
“小哥!過了這牛角山就到了青州地域,距離小哥你要去的蒼牛山也不遠了!”
“多謝俠士指路!”
“無礙,無礙!嗯?馬車怎么停了,我去前面看看!”
玄陽早已聽到馬車外的動靜,只不過在山中跟著師父修行八年之久,心神久而久之變得很是淡薄,認為只要和自己無關之事自然不是很上心!
“小哥,小哥快跑!前面打起來了,看情形應該是仇人找上門來了!”
仗著多年跑江湖的經驗下了馬車,剛走到車隊前便看到面紅耳赤的雷姓鏢師和另一個刀疤臉的山賊打了起來,狀若瘋魔刀刀見血,地上車上也是躺了一地死人!
惜命的他哪還敢在此地久留,急忙跑回去拿自己遺落在那車中的傘具!
“小哥,過了牛頭山再往前一段路就會到達‘楓林’,你到哪里找人問路吧!我先走了。”說著拿起破舊的雨傘轉身往后跑去!
玄陽倒是不慌不忙的走出馬車,拉開車簾就見一道流光劈來,‘叮~’
揮手間擋住劈來的刀勁!
“等一下!我和你們無冤無仇,只是路過,也不想找麻煩。”
“嘿嘿,小娘子你不想找麻煩,我卻想找你……”
‘啪,啊!’
“大哥,你打我做什么?你~”卻是剛剛一刀劈死雷鏢師的壯漢!
“閉嘴!在下泉州林道,不知閣下在此,我家弟弟剛才多有得罪之處,希望閣下大人大量,不與我們計較。這些票據珠寶算是我兄弟三人的賠罪,票據可在大旗任何一州的商行中提取!
當然若是閣下瞧得上我們,想要過過招!也要須知弱兔也有三分力,我們手里拿的也不是吃屎的!”
“不用管我,你們隨意!只要別打擾到我!不然,”一掌擊向馬車,隨后大步向前走去,竟無一人敢攔!
大當家的都慫了,兇徒們自然低頭讓路!
“大哥,他……”
‘啪~啪,啪!!’
“別打了,大哥俺錯了!”
“蠢貨,你以為我林道能活到現在是為什么?讓你魯莽,在敢如此沖動,我先取了你的腦袋!
別一幅委屈的模樣,不信你去觸碰那輛馬車!”
‘嘩啦~’
大漢還未靠近,隨身攜帶的氣流便先一步吹塌馬車!
“…兄…長…”
“哼!別看那位閣下年齡幼小,若是我沒看錯,他的內勁已達先天!混跡江湖十幾載,你可曾聽說哪個勢力能培養出這么幼小的先天?”
“大哥,他走遠了……”
“……”
“告訴兄弟們,這豬咱不要了,趕緊走,越快越好!晚了怕是要出事!”
‘咕咕~咕咕~’
‘嘩~啦~啦啦啦!’
“誰在那里?出來!”
“小,小哥!是,咳咳!我王二!”
玄陽壓低身體放緩腳步,慢慢用腳撩開草叢,發現王二渾身是血肚子中開了一道口子,臉色蒼白的躺在樹下!
“王俠士,你這是?”
“咳咳,咳咳咳!我的時間不多了!能拜托小哥一件,咳咳咳!”咳到深處,蒼白的臉色有了絲絲紅潤!
知道自己這是紅光返照的現象,怕沒有時間說出遺愿,著急之下氣血攻心,喉中的一口氣終究還是散了,捂在腹部的胳膊也垂了下來掉在地上!
玄陽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咽氣。
昏暗的樹林中很是安靜,王二死前依舊緊握木簪,還有到死都壓在背后的行囊!
玄陽緊了緊拳頭,眼角微瞇,淡淡黑氣從身后散發!“抱歉!我不能替你完成遺愿!”
踏步邁開王二的尸體,腳步繼續向前,茂密的樹林漸漸稀少,眼前出現一座石山,突然玄陽身軀陡然一震!
眼前巨大的石塊天然出現一道裂縫,一具無頭尸體被卡在其中,滿是補丁的百布衣下幼小的身軀蜷縮著,身軀的主人死前好像是見到了什么可怖的情景,生前努力的想要把身體縮進石縫中!
可惜,最后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你的頭呢?”
閉上眼睛放松心神,玄陽感受到了空氣中吹過的微風,風中夾雜著死死血腥味!
在把頭顱放回原有的地方后,玄陽才看到尸體手中死死地抓著一塊草餅!
伸手拿過鮮血染紅的草餅放入口中。
“苦,好苦!真的很苦。也真的是有沙子,但是,也很甜!”
在吃下帶血的草餅后,玄陽才發現周身被淡淡黑色氣體繚繞,并未在乎的他轉身運轉內息,縱起身法轉身狂奔!
路過草叢時順手撿起木簪!
“抱歉。我后悔了!”
幾日后,蒼牛山山腳衣著襤褸的道童抬頭仰望!
和指路人所說相同,蒼牛山上空陰云遮天蔽日罩風四起,山體被朦朧霧氣掩蓋,只露出一角青色!
“咳咳!該死,這四周的草藥怎會如此稀缺?”說罷從道袍中掏出一只紙鶴扔向蒼牛山!
一陣狂風席卷紙鶴飛向天空,狂風中的紙鶴被點點白光圍繞,像極了夜空下田地中的螢火蟲!
片刻狂風散去,黃麻紙做成的紙鶴吸收天地靈氣后變得潔白如玉,‘咻’的一聲沖入霧氣環繞的蒼牛山中!
“你就是我師弟信中所說的玄陽?”
等了半天的玄陽突然聽到聲音從霧中傳來,卻不見半分人影!
“師伯有禮了!”
“哼!他靜懷還沒死?這次竟然想從我這空手套白狼,獲取清心訣當真是好打算!”
“師伯!玄陽只不過是過來送信,并未想要從師伯這里獲取一絲一毫!今日書信已經送到,就不打擾師伯靜修!玄陽回去了!”說著彎腰做了個揖,轉身準備回去!
“好個倔強的小子!師伯我讓你走了嗎?”
背身的玄陽沒有察覺,一道青光從霧中閃過,直擊下山的自己!
‘砰!’的一聲道童倒地不起!
“哼!師弟,你還真收個好弟子!師姐不過說教你幾句,你都不敢生氣,這小子卻替你動了怒氣!”
“師姐您說的是,您說的是!回去我就好好調教他,下次絕對不會再發生如此情形!”
老道的聲音從霧中傳出。
道童此時若是清醒必然會大吃一驚!以自家師父的脾性怎會如此柔和?順從的就像一只哮天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