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黑夜中我偷偷的打望被他立即發現了,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公子有什么事嗎?”
黑夜里,他低沉的聲音便讓我更覺迷人了。
我的心怦怦作跳,吶吶道:“我有點睡不著。”
自從認識季鋮以后,我就常常徹夜難眠了。
他也不知回我什么,我便道:“你不用管我,你就自己睡自己的吧。”
他問道:“公子是有什么心事嗎?”
“我沒有…”此刻他與我只有咫尺,在這個靜謐的夜晚,我甚至能夠聽見他的呼吸,若說我沒有心事,那怎么可能呢。
我問道:“欽岑,你現在困嗎?”
他道:“還好。”
“那你能陪我聊會兒天嗎?”我心懷期待地望著他黑暗中側臉的輪廓,或許多聊幾句,我才會有些真實感吧。
“好啊。”他的聲音很溫柔,“公子想聊些什么?”
“唔…”我想了想,“要不咱倆互相問對方問題吧,我問一個,你問一個。”
他回答得很干脆:“好。”
我雙手在被窩里緊張地搓了搓,小心翼翼地問道:“欽岑,你有遇見過喜歡的女孩子嗎?”
他回道:“沒有。”
我心里舒了一口氣,他朝我問道:“公子,您怎會認識文允,認識文允的下屬李沖的?”
啊呀,他問我的問題好難,我求饒道:“能說這是個秘密嗎?”
他道:“陛下不愿回答就算了。”
平日里跟朋友玩自然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但是季鋮不僅這樣回答了,語氣還很尋常。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心底里編織借口,但一時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好借口來,沉默的時間越長,我越覺得不好意思了。
他問道:“公子不繼續問了嗎?”
我囁嚅道:“我都沒回答你上個問題了,哪好意思繼續問你。”
他好似狹促地笑了笑,“沒事,公子想問便問,我不問公子問題也可以的。”
“那我豈不是成了只占便宜的?”我忙道,“你換個問題問我試試?”
他便又問道:“公子今日…對文允說的話…可是當真?”
“哪些話?”我想了想,“我今天說的話還挺多的。”
他卻好久沒有問我,過了許久才聽到,“沒事…我…”
于此同時我卻在兀自補道:“不過我今天說的所有話都是真的。”
我們倆聲音同時響起,他聽完我的話后又是久久沒有聲息。
然后我突然想起今天說的那句“我也覺得欽岑他喜歡我。”
然后我嚇得立即道:“但是今天說你喜歡我那句,你不要…”
“知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常。
我突然感覺有些燥熱,又有一些失落,我悶悶道:“睡吧。”
第二天下山的時候,我們是帶著文允他們所有人一起下的山,我沾沾自喜道:“我有時候也蠻有用的。”
季鋮看著我笑了笑,“是的,公子很厲害。”
回到了軍營里,季鋮協同文允將原本的寇賊們都收編成了士卒,我坐在房間里,看到了朱修文邊防傳來的戰報,朱修文那個廢物居然守著川蜀連夏國都扛不住。
我簡直怒極反笑,雖然我想整朱修文,但我也沒想到他這么惡意送人頭。然后我又收到了吳舜卿發來的決策,他認為此時最好的方法是由季鋮這邊先去頂著,然后關西湖廣再增兵來援。
我先吩咐王公公把招安文允的事讓人傳信回去,讓他們先給文允商量個合適官銜來,然后我就先等著季鋮回來一起商量。
季鋮是和文允一起進來的,然后季鋮教著文允一起行了禮。
文允以一種全新的目光從上到下地打量我,我笑道:“文大哥,是你說的,若朕是皇帝,你一定奉朕為主,供我驅策。”
文允忙跪道:“臣有眼不識泰山,竟未能識得真龍天子。”
“好了好了,你起來。”我笑了笑,“你們倆一起坐過來,朕有事跟你們說。”
他們倆聞言坐到了我面前桌幾的對面。
“你們看看。”我把邊防發來的戰報交給他們。
他們看了之后,我便道:“吳樞密跟朕說,現如今最好是你們先去頂上,隨后再增派湖廣關陜的兵來,你們怎么看?”
季鋮拿著手上的戰報皺眉道:“臣不知這戰報描述是否屬實,以這戰報對敵方己方的戰備描述來看,邊防…不該有多危險。”
我心道,欽岑,你別太高估朱修文的水準了。嘴上卻只好道:“戰報一般不可能作假吧。”
文允心直口快,笑道:“臣看朱修文那小子就是這么不濟,季將軍你不知道朱修文之前跟我打仗那個窩囊樣,別說他帶五萬兵了,他就算帶十萬,我也不怕。”
我簡直要為文允的話拍手稱快,于是問道:“所以以你們的眼光看,這邊防戰事并非如此艱巨?”
季鋮立即道:“回陛下,若是戰報屬實,那么以臣和文將軍兩路而去,足以。為了以防萬一,可以先調湖廣兵卒準備。”
文允也跟著道:“夠了夠了,肯定夠了。”
我不禁歡欣鼓舞,問道:“朕能一起去嗎?朕還從未親臨過戰場。”
我來這里以后,還沒見過欽岑在千軍萬馬中殺敵的帥樣呢。
季鋮還未說話,文允已經笑著答道:“陛下想去,自然可以啊。”
季鋮道:“陛下最好還是…”
我不等季鋮說完,忙順著文允的話笑道:“那就這樣,朕就先不回朝了。”
季鋮便再沒開口勸我,我們仨一起看著沙盤討論了戰略,準確的說,是我看他們倆討論。
最后季鋮指著沙盤道:“那么便如此,文大哥你們更習慣于江與山作戰,你的人往這條路走,在下帶我的人往這邊走,朱將軍兵力最足,作正面戰場,我們兩側攻擊做輔助。”
文允點了點頭,指了一個地方道:“分別突破后,我們就在這里集合。”
我站在一旁很努力地想要看懂,卻跟聽地理課一樣懵逼,聽他們條理分析地形地勢什么的,我好似回憶起高中文理沒分科時被經緯線支配的恐懼。
只聽得最終季鋮問我:“陛下,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問我干什么,他們倆又不是沒發現我剛剛沒加入討論,聽課都沒聽認真,于是我點頭答道:“可以。”
“那好。”他看著我,“陛下,您怎么走?”
“嗯?”我剛剛走神也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只順口回道,“朕跟你走啊。”
季鋮臉色瞬間尷尬,文允在一旁的表情似笑非笑,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么話?
季鋮道:“陛下,臣和文將軍方才商量了進軍路線,我們這一路進程會很艱難,因此不能讓陛下隨我們同行,陛下想要觀看前線戰場,只能單獨往朱將軍的駐軍處去最為安全穩妥,臣方才是在問您,您是需要馬車先行出發,還是由您自己定去的時間,最好等著我們給您發來好一點的消息以后再出發,若是這時走,您就可以直接去往我們集合的地點。”
他說著,又指了指沙盤上的那個地方。
what?所以這是又支開我了?
我的臉反應我的心情,想必不會很好看,季鋮依舊是那個雷打不動的表情道:“陛下,臣更建議在這里等到我們傳消息來時再動身。”
那個時候再動身,看個屁啊。
我覺得我在季鋮面前已經完全消磨完了當年楊翊所展現出來的帝王感。
我冷哼一聲道:“朕現在就出發,在朱將軍那里等著你們的好消息呢。”
“陛…”
我聽到了身后文允似乎要挽留的聲音,然而卻沒后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