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誰拿到清華北大的錄取通知書了,讓你們這么高興?”李冷血訓斥道。
下面的同學依舊低頭不語,他們知道,這個時候多說一句,無異于自投羅網。
“沒人說話啦?告訴你們,今天不解釋清楚挨個到我辦公室‘談話’。”
聽著李冷血勢必追究到底的話,學生們面面相看,可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出風頭”!
“紀律委員呢?教室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都不管,還想不想干了。”
一個女生聽完李冷血的話,諾諾的站起身,頭也不敢抬,猶豫了一下,悄悄瞟了洛雪一眼,有些不懷好意地說:“是洛雪,(1)班的鄭子諾跑來給洛雪送早餐,同學們好奇才……。”
洛雪也不爭辯,兩只手死死地握著手中的筆,眼中漸漸噙滿了淚水。
在同學們眼中,她性格孤僻,平時和班里的學生也無深交,哪怕是住在同一宿舍的同學,也僅僅只是多說過幾句話而已。
其他同學一個個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料想李冷血肯定會質問洛雪一番,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譏笑。
李冷血重新審視了一下紀律委員,然后冷哼了一聲,顯然對她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他雖然看似不通人情,實際上對于班里的每個學生都了如指掌。
洛雪不善交際,哪怕在校園中也都是形單影只,平時在班里只會安安靜靜的學習,從不會交頭接耳,也正因如此,其他同學都覺得她不合群,有意的孤立她。
但要說她會影響班級的紀律,李冷血是無論如何不相信的。
“你說洛雪會影響班里的紀律,你自己相信嗎?”李冷血有些生氣的反問道。
當時只想著推卸責任,卻沒細想洛雪寡言少語的性格,要說她會影響班里的紀律,等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他學生也忍不住捂著嘴偷笑,想著,紀律委員腦袋被驢踢了,居然找一個那么爛的借口。
一時間,那個紀律委員十分困窘的站在那里,汗顏無地。
李冷血也不想為難紀律委員,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但是想到剛剛班里亂作一團的情景,實在有些怒意難消。
看了眼下面的學生,有人居然還在下面偷笑,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
“還有臉笑,聯考成績排名第一的是你嗎?”
提到第一名,李冷血一下子想到鄭子諾,于是又拿他和班里的學生比較起來。
“鄭子諾是因為把洛雪的手燙傷了,才給洛雪送早餐的,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倒是你們,分數考高一點就驕傲自滿,得意洋洋。人家鄭子諾拿的獎狀都數不清了吧,可他昨天找我來報告的時候,不驕不躁,謙遜有禮,你們好好跟人家學學!”
(6)班的學生對于李冷血的話向是有選擇性的去聽的,因為李冷血可以不吃不喝,滔滔不絕的訓一整天,他們也實在記不住那么多,久而久之便做到了感興趣的保留,沒興趣的自動過濾。
李冷血的話讓他們恍然大悟,原來他剛剛沒有質問洛雪為什么鄭子諾會給她送早餐,是因為他老早就知道其中的緣由了。
洛雪也愣住了,原來鄭子諾所謂的“跟老師說好了”,指的就是跟老師說他燙傷了自己。
心里內疚起來,他是真的像朋友一樣關心著自己,可想到早上他失落的樣子,自己的那些話會不會傷害到他呢?
李冷血依然在講臺上講著那些人生的大道理。
(6)班的學生一個個趴在桌子上,身子有多低壓多低,然后開始妝模作樣地拿著筆寫字,實際上都是在練習本或者課本空白的地方畫著李冷血訓話時的大頭像,而且故意畫的嘴歪眼斜,能畫多丑畫多丑。
鄭子諾往(6)班送早餐的事在風氏不脛而走。
那些滿心好奇的學生,一撥一撥的往高一(6)班去。
趴在教室窗戶向里看,手指著(6)班的一個個女生竊竊私語,找著傳聞中鄭子諾來給她送早餐的女生。
到了下午第三節課的時候,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而且每個版本都不一樣。
“你知道吧,鄭子諾早戀了,都已經開始明目張膽地送早餐了!”
“不會吧,不是說因為他把一個女生的手燙傷了,為了道歉才送早餐的嗎?”
“鬼扯哦,他是因為在食堂跟另一個男生爭風吃醋大打出手,才不小心把那個女生的手燙傷的。”
“啊?這樣啊!”
……
那些以訛傳訛的非議,對于事情的真相從來都漠不關心。
信口開河的人為了故事精彩,無中生有添油加醋,只要能讓聽眾吃驚和好奇,他們便有了始作俑者的快感。
范怡雯聽了好幾個版本的謠言,每一個謠言,都像在她平靜如水的心里投進一個石子,然后漣漪四擴,滌蕩起不安和微微的醋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起開始關注起鄭子諾的。
可能是第一天坐在他身邊,看到他憂郁的側臉的時候;也可能是元旦晚會,兩個人默契配合的時候;亦或者,在傳一個又一個紙條的時候……總之,關于他的點點滴滴,她都開始不自覺的放在心里,珍藏起來。
他和她之前遇到的男生都不一樣。
她身邊有太多阿諛諂媚,曲意奉承的人了,每個都對她十分殷勤。
可鄭子諾有著自己的世界,一個沒向她說過,她也沒能進去的地方。
她原本也以為自己只是對她的事情好奇而已,可當聽說他給一個女生送早餐的時候,心里竟沒來由的恐慌和難過!
她翻開日記,看著日記本中跟鄭子諾傳過的紙條,每一張都視若珍寶。
她能都清晰的記得相對的時間,甚至傳紙條時自己的心跳,窗外梧桐的落葉,鄭子諾每個微不可察的眼神和表情……
每一張紙條都被她極其用心的貼在里面,旁邊是用彩筆繪出的兩人傳紙條的場景。
原來那些青澀的愛戀都喜歡在未命名的時間里扎根,等察覺的時候,已經生長的枝繁葉茂了。
第四節課,化學老師講完了實驗原理,便讓學生自己溫習了。
范怡雯想了很多種向鄭子諾開口詢問的話,一字一句全都被密密麻麻寫在紙上,可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又用筆一行一行的劃掉,幾經猶豫,最后寫了一張紙條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