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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周叢云再也沒說話了。

　　或者說，自從許聞朝對她說了那句‘不要強求’后，她就再也沒開過口。

　　直到遠遠看見了酒店的招牌，許聞朝再也受不了這個詭異的氣氛了。

　　“周叢云，說句話唄，”他嘆著氣，“你就算是不樂意我說的話，你也別不理我啊。”

　　周叢云愣住了，“我沒不樂意，”她踟躇著，“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你那句話。”

　　說完，她有些困惑，“不過我沒想明白，你居然會說這樣的話。”

　　“怎樣的話？”

　　“不像是平時的你能說出來的話。”周叢云說。

　　許聞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周叢云，什么叫不像是平時的我能說出來的話？”他狠狠磨牙，“你這也太過分了！”

　　他氣呼呼地，“不就是帶你出來多走了一圈嗎？至于那么損我？”

　　周叢云慢條斯理地擰開奶茶，喝了一口，“帶我走了那么久，就是去一家雜貨店買瓶自助售賣機里都能買到的奶茶，許聞朝，你仔細品品你做的這件事。”

　　許聞朝自知不占理，小聲嘟囔，“我只是想讓你開心點。”

　　話說的含糊，但周叢云也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覺得很無奈，“我還沒脆弱到那種地步。”

　　許聞朝徹底沒話說了，將委屈藏進心底，悶頭往前走。

　　周叢云不急不慢跟在他身后，“許聞朝，謝謝你。”

　　他聽到后，詫異地回頭。

　　周叢云晃了晃手上的奶茶，“雖然我沒那么脆弱，但我還是有點難過的，謝謝你的奶茶，我現在一點都不難過了。”

　　許聞朝嘴角微微揚起，又想到之前她毫不客氣的話，覺得自己不能那么快原諒她，極力壓下嘴角的笑容，只是眼眉中的笑意按耐不住。

　　這時，他又聽到周叢云說，“只不過，你帶我繞那么大一圈卻只請我喝奶茶，我覺得說不過去。”

　　周叢云看著他，微微挑眉，“看在明天要競賽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但明天晚上……”

　　她話沒說完，許聞朝卻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有你這樣逼著別人請客的嗎？”

　　“之前是誰一定要請我喝四塊錢的奶茶？還說什么‘以為是朋友’的話？”周叢云似笑非笑盯著他。

　　許聞朝舉手做投降狀，“我的錯，那明天晚上再來溜一圈？我請客你隨意？”

　　周叢云看他這樣子，忍不住笑場，笑夠了之后，仿佛剛剛笑場的人不是她，矜持地點點頭，“我覺得可以。”

　　許聞朝一看，明白了周叢云是在跟他開玩笑，嘆著氣假意抱怨著，“周叢云你太壞啦。”

　　周叢云忽然停下來，上下打量他，若有所思，“我發現你來來去去就說壞、過分、可惡……許聞朝，你是不是不會罵人啊？”

　　許聞朝聞言，面色凝重，語重心長地說，“周同學，作為講文明講禮貌的祖國的花朵、肩扛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重任的預備人才，我們是不能說臟話的。”

　　周叢云：？？？

　　周叢云表示，“你贏了，你開心就好。”

　　許聞朝挑眉，嘴角的笑容是怎么也壓不下去了。

　　-

　　第二天，上午是筆試，這對周叢云來說輕車熟路，沒有半點壓力。

　　下午，則是實驗，兩人一組完成。

　　好巧不巧，周叢云和許聞朝分一組了。

　　“真沒想到這次我兩居然是一組，”許聞朝托腮，“難不成真就是不在一個學校就不會分在一起的命運了？”

　　許聞朝這話說的不無道理，以往，周叢云在九中的時候，不是沒參加過物理競賽，但兩人從來沒分到過一組做實驗，而現在兩人都在一中，卻被分在同一組。

　　“省里教學資源還可以，復賽人數那么多，能不能分到一組全憑運氣。”周叢云顯得理智許多，“就不知道這次抽中的實驗是什么了？”

　　“你去還是我去？”許聞朝歪頭看著她。后者表示都可以。

　　許聞朝想了想，“那我去？”他覺得周叢云近來的運氣委實不算好，雖然說他并不害怕抽中難做的實驗，但誰會不喜歡簡單一些的呢？

　　周叢云無所謂地點頭，“那我在這里等你。”

　　許聞朝轉身朝抽簽的地方走去。

　　而這時，暗中觀察的胡從鈺看到許聞朝走了，猶豫著來到周叢云身邊，“周叢云。”

　　“有什么事嗎？”周叢云是真的不想和胡從鈺扯上關系，甚至有些后悔為什么要在這里等許聞朝。

　　“……你真的不跟我回家看看爸爸嗎？”胡從鈺很糾結。他明顯能感覺到周叢云對他抵觸的態度，但父親的囑咐又讓他不得不來找周叢云。

　　“胡從鈺，如果我回你家了，你有想過你媽媽的感受嗎？”周叢云嘆氣。

　　胡從鈺又怎么不知道母親的尷尬處境呢？可這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他也跟著嘆氣，“再怎么說，那也是你的爸爸。”

　　“你說笑了，我的親人只有周女士。”周叢云冷笑著，“而且我姓周，他胡榮華姓胡，我們之間能有什么關系呢？他不過是為我的出生提供了一顆精/子罷了。”

　　胡從鈺吶吶，不知道說什么比較好。

　　周叢云看他那樣子，沉默半晌，說，“胡從鈺，他是你的父親，不是我的。我不想遷怒你，你也別來找我說這些事了。”

　　胡從鈺聽完，將自己的聯絡方式寫下來給她，“那，如果以后你后悔了，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周叢云氣笑了，感情自己說的話、想表達的意思，這個人一句都沒理解到。她接過，看也不看撕碎，“你可以走了。”

　　胡從鈺臉色蒼白，點點頭，轉身離開。

　　周叢云見他那樣，只覺得心里郁氣難消。

　　做那樣給誰看呢？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想讓她怎樣？

　　還想讓她存個電話號碼保持聯絡？

　　開什么玩笑？小三的孩子能和原配的孩子不計前嫌手牽手一起走？

　　周女士知道了怕是會當場把她趕出家門。

　　她深呼吸，努力讓心緒平靜下來。

　　許聞朝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閉著眼靠在墻上的樣子。

　　他一愣，“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自己運氣真差。”周叢云揉揉腦袋，“結果怎么樣？抽到什么試驗了？”

　　許聞朝抿著嘴，沒回答她，只是將抽簽結果遞給了她。

　　周叢云心里咯噔一聲，結果一看，一言難盡。

　　“……我盡力了。”許聞朝捂住臉。

　　周叢云深深嘆氣。

　　這個實驗，說難不是最難的，說簡單也不是最簡單的。

　　但說復雜，它絕對是最復雜的。

　　同樣也是所有參加競賽的同學最不想面對的一個實驗。

　　然而，這個實驗現在被許聞朝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