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您這是作甚?”葭鶴兒討好地擠出一抹笑容。
那人搓搓手指,撣去那藍蝶留下的細微粉末,隨即又笑道:“我這個地方是旁人都不知曉的,不大希望有人來打攪?!?p> 葭鶴兒心道這人怕不是什么隱世仙人,也是不敢得罪了他去。
“那……”
那男人打斷了她:“那你和你的朋友便先在我這里住下,待把這恩報盡了再離去吧。我可不是什么人都救的?!?p> “這……”
“就這么決定了,若是你要走我也不攔著,且看你能否過得了我門前的迷霧陣。”
葭鶴兒:“……”
這人看上去也并無惡意,但到底為何偏要將她留下?
“報恩也可以,不過你得告訴我究竟要如何才算得報恩?!陛琥Q兒上前緊緊跟著那怪異的人。
這人看上去很是自信,相必自己肯定也是破不了他口中的迷霧陣了,倒不如先討個好賣個乖,把他哄高興了再作打算。
“你每日幫我砍砍柴,掃掃院子,打理打理花草便可。”
“就這?”葭鶴兒還以為他要說什么以身相許這樣的話來,沒想到是要雇個管家。
那男人倒是爽快地很:“就這?!?p> “行!”
既然欠了別人的人情,那肯定是要還的。
“仙人,如何稱呼呢?”葭鶴兒一臉討好的笑容,她信奉的原則并不是什么節操為先,而是能軟著來絕不硬著剛。
“柳如君。”那人拂袖而走,末了還撂下一句話:“我可不是什么仙人,一個略懂修靈的凡夫俗子罷了?!?p> “那柳先生,請問我要從哪里開始呢?”葭鶴兒訕笑。
柳如君指了指滿院的落葉,示意讓她掃去落葉。
她葭鶴兒,好好一位天界尊神,現在居然要為一個凡人掃院子。
葭鶴兒邊拿著掃帚胡亂撣著灰塵,一邊抱怨命運不公。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都被她給碰見了。
“無妨無妨,待我靈力恢復,這小小迷陣定不在話下?!?p>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夜里有些寒涼,她披了件錦袍想去看一看嵐吉
嵐吉還在睡著。
葭鶴兒將手掌放在嵐吉的額上,探一探他的狀況。
雖是沒有性命危險,但還在昏著,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
“阿吉?!陛琥Q兒掰一掰嵐吉的眼皮,若是平時,他定要跳腳起來敲她的腦袋,可是現在卻毫無反應,甚至說毫無生機。
“你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呀?!陛琥Q兒輕輕捶了他一下:“原來我當真會害人?!?p> 葭鶴兒背對著月光,月亮撒下的柔暈籠著整張床榻。她伸出手掌,觸了觸掌心的朱砂痣:“一朵花而已,為什么會害人呢?”
“所以為什么要選擇我呢?我只是棵平平無奇的蘆葦仙而已……”
葭鶴兒想起了往事,又自嘲地笑了笑:“阿吉你記不記得,他們都說我是小災星,現在居然被那些討厭鬼說中了,我當真是災星了。”
“我竟然……把你害成這樣了……”葭鶴兒伏在塌邊,濕了一片被褥。
葭鶴兒是個積靈而生的小仙靈,自然是比不上那些有爹娘的的有依仗。恰好她初啟神智的那日,蘆溪山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疫病。
只要染上那種怪異的疫病,便會嗜睡,而睡著睡著,許多人都沒有再醒過來。
仙族的疫病是不受瘟神控制的,而蘆溪山的傳說中提到是山中靈運被某個事物影響了,導致靈氣周轉不順利才有了疫病。
蘆溪山的長老們尋不出原因,便把責任都歸咎于這個女娃娃。
葭鶴兒不止一次的解釋道自己是紫炁星命盤并不是災星命盤,可是大家都不信。
直到最后她才明白,這些不知原因疫病的爆發根本與她毫無干系。只是這場無故的疫病需要一個背負責任的人,而剛好,她就是最適合背黑鍋的人。
她三百歲時便遇到了嵐吉,他是第一個沒有說她是災星的人。
那天,雪雁族族君要帶著他的小公子前來拜訪。
早早地,那群孩子們便通知了葭鶴兒,叫她滾回她的山洞里,休要叫臟兮兮的她丟了蘆溪山的臉。
那群飛揚跋扈的孩子們走了良久,葭鶴兒還傻愣愣地說自己很干凈,不臟的。
葭鶴兒現在想起來,總覺得小時候癡傻,若是擱到如今,定是要把那些孩子們揍到哭爹喊娘的。
可那時的她,當真膿包。
就連蘆溪山接見雪雁族的盛大儀式,她亦只敢遠遠躲在樹后看一眼。
“你在看什么?”
“噓,我聽聽看他們在說什么。”葭鶴兒答話之后才發覺竟然有人在自己身后。
是個生得好生漂亮的小少年。
葭鶴兒見他穿著雪白紋金錦袍,便知他定是雪雁族來的貴人。
葭鶴兒不知為何,推了他一把,便跑開了。
許是太久沒有人對她好好說過話了,又許是她也是著實有些嫉妒,嫉妒明明差不多的年紀,他卻是花團錦簇,富貴萬千。
葭鶴兒回到她山洞的木屋里,這木屋是她拿靈力花了好幾天時間幻化的,當時她靈力不濟,木屋簡陋的很。
葭鶴兒又想起少年身上的錦袍,仍覺心動的很,也想化出一件袍子來穿。
可是變來變去,靈力匱乏,法術不濟的她,也只能變出一堆破布。
還好她的火鳴術是跟書堂里的老頭正兒八經偷學過的,還能引出一堆火燒掉那堆礙眼的破布。
然后,她的小破屋就被燒完了。
“今晚又要沒地方住了嗎?”葭鶴兒的小臉沾滿了灰,一臉失望的看著變成灰堆的屋子。
葭鶴兒伸出手,掌心發力,嘗試用靈力造一件屋子出來。
突然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一座漂亮高大的屋子崛地而起。
亭臺樓閣、粉墻黛瓦。
葭鶴兒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我的靈力長進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笑聲實在太猖狂,葭鶴兒實在無法無視。
回過頭,竟是那個小少年。
“你好,我是嵐吉?!蹦巧倌曛棺⌒?,很正經地向他介紹自己。
“這屋子……”葭鶴兒低著頭,雙手不停搓揉自己的衣角。
少年眼中帶笑:“送你啦?!?p> 后來,因為嵐吉,葭鶴兒的性子也越發生猛。
因為嵐吉告訴她:“誰欺負你,你就要欺負回去。實在打不過就跑過來找我,我們一起揍他。不能吃了虧?!?p> 雖然嵐吉也經常捉弄葭鶴兒,兩人在一起總是要打架的,但他也是從來都要護著她,以前經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嵐爺我的人,也是你們能欺負的?
葭鶴兒想起往事,眼底盡是懷念:“后來,你把你師父教你的法術都教給了我,還說我愈發刁蠻了?!?p> “別人都說我是災星,只有你不信,還說只有傻子才會相信災星的說法,還問我你們蘆溪山的長老是不是都是傻子?!?p> 葭鶴兒推了推嵐吉:“快點醒過來啊,醒來證明一下我不是災星。”
到頭來,她還是會害到身邊的人。
難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必須是瘟神,她必須是一個容納蝠羽花的器皿嗎?
蝠羽花在她體內尚且會如此害人,若有一天,蝠羽花修出實體……
難道真的必須要她和蝠羽花一起消失才不會傷到別人嗎?
葭鶴兒瞧著掌心的痣又出了神兒,猛然覺得脖頸間一片涼氣吹過。
面前的月光投射的影子顯示出身后一個高大的人正舉著一把尖利的匕首向她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