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五沿著林子茂密,不宜駕馬的偏僻之地,一路前行。
不敢回頭,不敢停留。
幽暗的樹林里,發(fā)出一陣急促而細(xì)碎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又漸行漸遠(yuǎn)。所過之處,枝丫亂顫,打破的沉寂像空氣里面撕開一道口子,不一會兒又蔓延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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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影衛(wèi)帶來的消息后,公子便決定要親返現(xiàn)場,或許刺客的事情,會有所進(jìn)展。
濃煙四起,煙霧寥寥,遍地?fù)渌分阈堑奶炕?,大火略過,映紅了半邊天,似是天明了。
果不出公子所料,竟真有人前來毀尸滅跡。
一番探尋,并無所獲。
迎著火光,拉長了馬背上那束堅挺的背影,颯颯英姿,灼灼其華。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心里有些不安。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公子一個回馬,決定盡快與原地待命的眾人匯合、出發(fā),趁著夜色回趕。
“駕……駕……”
馬蹄飛濺,哪里還有什么身影,空留一片浮屠。
一路狂奔,越來越近了。
遠(yuǎn)遠(yuǎn)的便能看到那茂密的林中透過來的似有似無的微光,空氣中彌漫著的烤肉的香氣,也越來越濃厚。
“吁……”
馬尚未停穩(wěn),便有人上前來接過公子手中的韁繩。
人還跪坐在馬背上,眼睛已經(jīng)搜尋了一圈,樹下空空如也,臨走時那個停留在此,休憩的身影已然不見了蹤跡。
“人呢?”公子高聲喝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無人回答。
公子面色鐵青,太陽穴突突地跳。
飛身便落了地。
“搜!”一聲令下,眾人四下散開,隱匿在樹林中。
乒乒乓乓,好一陣喧囂。林子里像炸開鍋般熱鬧,聽進(jìn)公子耳朵里卻覺得甚是諷刺。
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好。
“稟公子,前方發(fā)現(xiàn)了龐治,不過被人打暈了過去。”
公子隨著來人一同奔赴“案發(fā)之地”,現(xiàn)場實屬有些慘不忍睹。
祁央接過一只火把,跳動的火焰靠近躺在地上的身影,搖曳了眼前的身姿。
白花花的肥肉就暴露在空氣當(dāng)中,身無著物,僅在錠上裹著一塊遮襠布繞于腰上。臉上青紅相間,青的是額頭,似是被什么重物擊打過,紅的是血,順著額頭糊了半張臉。眼皮高高腫起,沒過了鼻梁處。
往下看,被褪去的衣服正好好的懸掛在樹干上,只不過另一端卻突兀的吊著一只腳。
雙手背于身后的公子,青筋暴起,側(cè)過臉,示意祁央將人弄醒。
祁央心領(lǐng)神會,上去便噼里啪啦,狠狠給了地上的人兩個嘴巴子。
這的確是最快的方式!
地上的人吃疼,扯著生動的臉轉(zhuǎn)醒。
緊接著就是一陣猛烈地咳嗽,雙手抓著脖子,嗓子像是著了火般燒著,張著嘴,舌頭外翻,口水和著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落,胸膛里悶得喘不上來氣,整個人痛苦地蜷縮在地上,發(fā)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人呢?”祁央將湊過去,大聲道。
地上的胖子囁嚅著:“治不知。”
“其他人,給我繼續(xù)搜!”,公子覺得煩悶不已,松了松領(lǐng)口,接著問地上的人:“你何至于此?”
龐治哆哆嗦嗦,竟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是她,是她勾引我??!”
“哦?”
祁央聽得出,公子已經(jīng)在怒火的邊緣。
“祁央?!惫臃愿赖溃骸皩⒋巳私挥韶笃盘幹冒伞!?p> “諾。”
交由伢婆便意味著,他龐治自此以后淪為最低賤的奴隸,再也無出頭之日。
“公子,公子,治再也不敢了!”說著便拖著肥胖的身體從地上爬起,沒兩步,便被拴住的衣物勒住,重重彈回去。
恍惚間,似是公子在旁,笨重的身子一下子摟住旁人的腳踝,痛哭流涕。
祁央一臉黑線,一雙腿竟被一個男人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抱了個滿懷。
抬腿就將其踢得遠(yuǎn)遠(yuǎn)的。
龐治再也沒了聲響。
“哈哈哈哈哈哈……”
半晌過后,公子突然發(fā)出的爽朗笑聲,在寂靜的夜里,在密密的樹林里回蕩著。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還從沒在誰身上這般失手過,越發(fā)覺得這姑娘實在是有趣的緊,甚至有些懷念那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
望著漆黑的夜,他突然有些期待。
下一次見面會是什么時候?
*****
趙小五不知道跑了多久,腳步越來越沉,步子越來越慢。
腳底發(fā)燙,腳心就像插進(jìn)了一把刀子,每多跑一步,刀子就扎深一寸。
大腿的肌肉酸疼,完全提不起力。
呼吸完全沒有了節(jié)奏,胸口憋疼,氣喘吁吁,每吸一口氣,肺部就疼上一分。
突然,腳下一松,發(fā)出清脆的聲音,似是有什么東西折斷。
趙小五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感覺身體一輕,整個人開始往下墜。
哐當(dāng)一聲,竟磕在了地上。
抬起頭的趙小五,迎接她的是撲簌簌跟著掉落的灰塵。
“噗…呸…呸…呸……”
趙小五的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咆哮。
老天爺,不帶這么玩人的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