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帶著他匆匆直奔了宗祠。
“公子,主君便在里面等著,您請進去吧。”
公子卿固點點頭,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厚重的房門關上。
堂下背對而立著周獻公,背影稍顯滄桑,聽見門口的動靜,轉過身子。
“阿翁,阿子回來了。”
剛一進門的公子卿固便“撲通”一聲雙膝跪落在地,朝周獻公重重行了一個大禮。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說著說著,周獻公的眼睛澀澀的,到現在這把年紀,他方知說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都是假的,那只是他們未到傷心處罷了。
“阿子,來,快過來,給列祖列宗敬炷香,保佑我族興盛永昌,太平安康。”
“諾。”
公子卿固親點了炷香,規規矩矩地跪于席子上,朝著排位們叩了三叩,“列祖列宗在上,受周氏一族第二十三代子孫周氏卿固相拜。”
然后恭恭敬敬地將燃著的香插在一側的香爐小鼎中。
“快快起來吧,來,過來叫阿翁好好瞧瞧。”
周獻公如愿以償,近距離細細地端摩,“我子可是精壯了不少,長成了大人!”
公子卿固溫柔地看著阿翁的容顏,一別三載有余,阿翁看著都老了,臉上都生了皺紋,頭發也稀少了。
“阿翁,這些年過的可好?”
“好,好著呢,一切都好,你能回來更是好上加好!咳咳咳咳......”
突如其來的劇烈的咳嗽,周獻公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半天停不下來。
到底是年紀大了,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
公子卿固忙輕輕地替周獻公拍了拍背,咳嗽漸停,獻公這才舒緩了不少,隨即公子卿固又扶了他在案幾旁跪坐下來,倒了一瓷杯的溫水與他。
“阿翁,進些水潤潤喉。”他擔心極了,“不日便請大夫來府里一遭,好好診一診,開上些藥,方能藥到病除。”
“無礙的,阿翁就是太高興了,用不著這么興師動眾,阿翁的身子阿翁自己曉得的。”
公子卿固張張口還想勸上一勸,周獻公卻是擺擺手,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去見過你老祖了吧?”
“已經見過了,老祖精神倒是好的很,身子看著也不錯!”
“你老祖是個明白人,活的通透,自然煩心事不多。”
想想也是,老祖十八歲時便嫁與老周獻公,老夫妻間還算和睦,婚后生養了三女,各個出落得水嫩,直至老祖三十二歲時才有了一子,即公子卿固的阿翁--府中唯一嫡子,老祖算是老來得子,再后來媳賢子孝,府中一路順風順水,也無甚操心之事,一晃便到了現在,老祖自是怡然自得。
周獻公一邊囑咐道,一邊飲著水,“你老祖怕是想你想的緊,近日便多陪陪她。”
“阿翁盡管放心,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阿子自會相看著些的。”
周獻公摸摸兩撇小胡子,高興地點點頭,孩子真是長大了,有自己主意了。
“對了”,公子卿固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從老祖那里出來的時候,老祖喊著我們一起去用飯。”
眼看著時間就要過了晚飯點。
“走吧,去瞧瞧你老祖準備什么好吃食了,別讓你老祖久等了。”
公子卿固貼心地攙扶著阿翁起來,亦步亦趨的走在院落間。
他這才有時間好好看看過去生活了一十六年的家。
園中大地回春,醞釀著叢叢綠意。
角落的那束花吐著綠芽,那還是小時候阿母在的時候,他與阿母一同栽下來的,春去秋來,葉子綠了又黃,黃了又綠,賞花的人從當初的兩個變成現在的一個。
倘若阿母還在該多好,就不會有三年別離,也無所謂重聚。
樹上垂下來的秋千蕩漾在細風里,那是專屬于公子卿固胞姊的,那時他蕩著,她笑著,鬧著,直到四年前,阿姊出嫁了,秋千便空了。
如今,家里也空了,只剩下了老祖,阿翁與他。
突然,腦海中一閃而過曾救他于危難中的趙小五還有那顆小豆子的樣貌,他們嘰嘰喳喳的模樣是他羨慕不來的。
若生活有了他們的加入,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當日府中最熱的話題莫過于,三年守孝期滿將將回府的公子卿固,攜了一名女子歸來,此女子還是他親抱了進的府。
府中充斥著對這名女子好奇的眼神。
自然這些話也已經傳進了老祖與阿翁的耳朵里。
“阿子,我聽說你今日帶回了名女子?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