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家,鳩占鵲巢
從公交車上下來,拉著行李箱要走一段300米左右的斜坡才能到她家所在的老小區瑜景花園。
顧湄慢慢地走著,看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景,百感交集。
這個地球離了誰都是一樣運轉,她在醫院躺了五年,可大家的生活還是一樣,甚至更加繁榮,街邊的商鋪又換了好幾個招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讓她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走進小區,拖著行李箱一級級爬著樓梯,直到上了六樓,她都沒遇見一個熟悉的人。此時正是一天中太陽最烈的時候,估計大家都呆在家里睡午覺。
站在家門口,顧湄正想掏鑰匙開門,卻見門竟是虛掩著的,不是說家里沒人住嗎?
正疑惑間,門里突然傳出一聲女人的尖叫,她迅速推開門,只聞“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客廳里,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女人正指著一個少年大罵:“小兔崽子,這里早就不是你的家了,你給我滾出去!”
少年捂著通紅的臉頰,怒瞪著中年女人,眼睛似要噴出火來。他赤紅著眼正要撲上去,忽聽得一聲疾呼:“小洋,住手!”
顧洋一愣,旋即轉頭,看到站在門邊的人,頓時怔住。
“姐姐?”顧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雙眼,再次瞪大眼睛望去,姐姐!真的是姐姐!
顧湄快步走上前,拉住顧洋的手,仔細打量這個幾年未見的弟弟。
五年過去,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已經長成一個比她還高的少年,青春期的他臉上已經有了短短的胡渣和青春痘,再沒有了往日的稚嫩,而是一臉的堅毅。
顧洋也不可置信地打量起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的姐姐!他在這世上最親最親的人!失蹤了五年的姐姐,真的回來了!
不過,她怎么跟五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不,也不是沒有變化,但是,他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不同。
顧洋眼中突然涌現出兩行熱淚,有驚喜、有委屈、更有失而復得的感動。
顧湄也不禁濕了眼眶,只是現在還不是抒發重聚之情的時候。
她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用手背幫弟弟擦了擦淚,笑著道:“哭什么?都長這么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姐姐回來了,不應該笑嗎?”
隨即,顧湄轉過身,平靜地對上還愣在原地的中年女人。
“舅媽,你說要讓誰滾呢?”
李玉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指著顧湄:“你……你……你……!你真的是……顧湄?”
“怎么,才幾年不見,舅媽就不認識我了?”顧湄嘴角輕輕上揚,眼神中不無嘲諷。
李玉梅還未答話,一旁卻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啊……!你……你是誰?表……表姐,你……你不是死了嗎?鬼!鬼啊!”
顧湄被這凄厲的尖叫震得耳朵嗡嗡響,蹙了蹙眉,她循聲望去,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她叫自己表姐?
對了,五年過去,自己還是十九歲時的樣子,而小她三個月的表妹張倩倩已經二十四歲了,脫去了少女的清純,滿臉濃妝、打扮艷俗,看起來竟然比實際年齡還要大上四五歲。
顧湄語氣冷淡地問:“表妹,你是聽誰說我死了?”
“……”
張倩倩啞口無言,是啊,沒有人說顧湄死了,只是突然消失了五年,連顧洋都沒有她的半點消息,于是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她死了。
見張倩倩啞口無言的樣子,顧湄也不去管這母女倆。她迫不及待地打量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家。
是她的家沒錯,但很多家具都換了,墻上的全家福和父母的結婚照不見了,她和弟弟從小到大滿滿兩面墻的獎狀也不見了,所有承載著父母的愛意和家庭溫暖的擺設都不見了!她的家,怎么會變成這樣?
突然想起什么,她推開張倩倩走進自己的臥室,發現自己最溫暖的小窩已經大變樣了,溫馨雅致的裝扮變得俗不可耐,床上堆滿女人的衣物,連書桌上都丟著一件黑色的性感內衣。
顧湄轉身走回客廳,心中翻騰著怒意,卻依然克制著自己語氣平靜地問:“這是怎么回事?”
許是因為她的語氣太過平靜,李玉梅反而有點心虛,微低下頭吶吶的道:“我們以為你死了,就把房子轉到你舅舅名下了。”
顧湄一愣,隨即冷笑一聲:“呵!就算我死了,房子也是我弟弟的,什么時候輪得到你們?”
張倩倩受不了顧湄的冷笑,事實上她一向厭惡顧湄。顧湄的清高和優秀一直把她襯托得一無是處,父母和親戚朋友經常拿她和顧湄對比,而她從小到大都活在顧湄的陰影下。
好不容易得知顧湄失蹤的消息,她欣喜若狂,終于有撥開云霧見天明的感覺,從此走出陰影,更加肆意張狂。
這會兒見著顧湄臉上的冷笑,張倩倩恨不能一巴掌扇過去,把那抹可惡的笑打掉。她高昂著頭,一臉不屑:“你死了,你弟弟就是孤兒,我爸看他可憐,把他過繼到我家,房子自然就是我家的了!”
顧湄臉上的平靜終于破裂,眼神冰冷,心里也是一陣寒涼。這就是她的親舅舅、這就是她母親的親弟弟,一見到自己的親外甥孤苦無依就想著霸占妹妹家的房產!
“舅舅呢?我要跟他好好談談。”
顧湄冷冷地問,她想要立刻沖到那個人面前,問問他到底有沒有心?怎么可以冷漠貪婪到如此地步?
張倩倩卻是一臉得意:“我爸在省城工作,你找他也沒用,我們不會把房子還給你的!”
顧湄極力壓下心中的恨意,一臉寒霜地對上張倩倩那張得意張狂的臉:“可是我并沒有死,我弟弟不是孤兒。這房子是我和弟弟共同擁有的,房子過戶需要我們一起簽名才有效。現在這房子依然是我家的,你們立刻搬出去!”
張倩倩一愣,轉而更加猖狂,一把奪過顧湄手中的行李箱丟到門外:“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房子已經過戶到我爸名下,這就是我家的房子了,要滾的是你們!”
行李箱被重摔之下打開,里面的幾件簡單換洗衣物散落在地,張倩倩見了鄙夷一笑:“呵!真是個窮鬼,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