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震感讓方云蘇險些站不穩,一旁的酋長連忙扶住了他。
方云蘇還未來得及將衛星視野轉到城中森林,守在門口的幾名壯漢就驚恐的大叫起來。
“觸手……觸手來了!”
地下室內頓時慌亂不安,酋長王虎等人連忙抓起放在地上的武器。
當地面不再震動時,方云蘇也把衛星畫面轉到了城中森林區域。
森林外的道路上,觸手從地底鉆了出來。不止是一條觸手,一共鉆出來了三條觸手。如果把森林看做是一個方形,除了靠江的那條邊沒有觸手,其余三條邊都長出觸手。
方云蘇猛然給自己一個耳光,氣憤的對觸手說道:“你一直在騙我?你是在用三角定位尋找我們的位置?”
方云蘇心中暗罵自己愚蠢,那觸手既然精通電磁波信號,自然也知曉古人的三角定位法。他此時長時間和觸手通話,實際是持續對外發射微波信號,多條觸手若都能接收到微波信號,即可用三角定位法確定信號源具體位置。
“我沒有騙你,我是用天賦找到你。”觸手對應方云蘇的兩個問題,給出了兩個回答。
方云蘇已是心亂如麻,他偷偷激活射束炮,想要搏一搏,看能不能先消滅掉這三條觸手。然而,他的意圖很快就被發現。
“不要攻擊,我沒有敵意。”
“我根本不相信你,你太狡詐了!你故意與我通話,騙我們說找人,好拖延時間,實則是在定位我的位置,你簡直卑鄙無恥!”
方云蘇的心情已沉入谷底,他感覺己方被逼入了死角。所謂兵不厭詐,他不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太年輕,太天真,還連累了部落族人。
此刻,部落眾人都已拿好手中武器,打算與那觸手做最后的殊死搏斗。但大家心中也都清楚,即使沒有猛獸幫忙,他們也無法對抗那巨大的觸手。
“我不是敵人,我現在就將任石還與你們。”
衛星畫面中,面對黑門的那條觸手緩緩向前探出,越過森林樹木,觸手頂端落于營地中。隨后,觸手又裂開成四瓣,現出一個洞口,一個中年人渾身沾著不明粘液,從洞口處滑落。
“是爸爸!”丫丫激動的叫喚起來,欲要跑出地下室。
丫丫的母親連忙拉住了丫丫,她同樣激動,但沒有酋長和方云蘇的指示,她不敢妄動。
方云蘇關掉話筒,對著部落眾人說道:“大家先別出去,其中怕是有詐。”
部落眾人都認出畫面中的男子是丫丫的父親任石,大家心中也都又燃起了希望,猜想著自己的親人們是不是都還活著。
觸手又縮了回去,任石似乎有些虛弱,他躺在營地里四處打量,滿臉疑惑。艱難的爬起來后,任石又步履蹣跚的朝著營地里一間木屋走去,那木屋正是丫丫和她母親的木屋,他定是在木屋外看到了舊物。
方云蘇陷入了思考中,自己只是隨便說出了一個名字,觸手就能找對人,還把人都給帶了過來。這說明,觸手是認識部落人的。
難不成觸手真沒吃人,只是抓人,它把人們都抓到某個地方關起來了?它抓人真是要解謎題?這也太荒唐了吧?
方云蘇想要出去問那任石,但他怕門一打打開,觸手就又會吞人。
但轉念一想,觸手若真想吞人,定能敲碎整個地下室,把大家都給吞了,己方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想通以后,方云蘇再次打開話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找到一個能解開謎題的人類。”
“你既然要找人類幫忙,為何不好聲好氣的說話,非要那般把人們都給擄走。”
“我無法與他們對話,直接帶走他們是最高效的方式。”
“你……”方云蘇想要反駁,但一時又找不到反駁的話,這個答案似乎有些合理,“那你現在又想怎樣?”
“找到一個能解開謎題的人類。”觸手重復了之前的答話。
“那你現在就可以把謎題告訴我了,我們來幫你解答,但你得先放了你之前抓走的人類。”
“我無法向你們描述謎題,你們必須跟我走。十年時間不能解謎,我會放走你們。”
方云蘇半信半疑,這一切都太難以理解了,他竟有些好奇觸手所謂的謎題是什么。
更令他困惑的是,觸手為什么要和他說這么多話,它大可拍碎整個地下室,把里面的人都給帶走。
難道……難道它怕暴力破壞地下室,會把族人震死?
方云蘇試探性回答道:“我們不可能跟你走,你若要強行帶走我們,我們必會與你死拼到底。即使戰勝不了你,我們也會自盡,絕不成為你的傀儡。”
觸手第一次沒有立即回復,它似乎也在思考,但思考的時間很短暫。
“我可以只要兩人。”
“哪兩人?”方云蘇好奇問道。
“能控制衛星的兩人。”
方云蘇一愣,它為什么會覺得是兩人在控制衛星?
忽然間,方云蘇忽然想到了,最早是他和王虎在海灘碰到了猛蟹,莫非那時候猛蟹就把它們看到情況反饋給了觸手?
后來自己又調用衛星掃射了海灘猛蟹,所以觸手推斷是自己和王虎能控制衛星,并派猛鷹搜尋?
方云蘇轉頭對王虎說道:“它說的兩人應該是指我們倆。”
“啊?老子和它拼了!”
王虎和酋長剛才聽見方云蘇說寧死不屈時,一腔熱血已被點燃,想著方云蘇看著文弱,骨子里原來也是剛烈的很。
但是,方云蘇卻又向觸手回復,“只能我一人跟你走,你還得放了我族所有被你抓走的人,并承諾再也不抓它們。”
“云蘇!你這是要作甚!”
“別和它談條件!”
“別信它!我們不怕死!”
……
幾人開始勸說方云蘇,但還有更多部落族人心里卻想著,如果方云蘇能和觸手達成這般交易,貌似對部落有利。用一人換部落所有人,怎么都不虧,聽那觸手的意思,它也并不是要吃人。
最多犧牲一人十年時間,換來部落親人團聚和安寧,大家心里越想越覺得方云蘇的提議很劃算。
方云蘇制止了王虎等人的勸說,待得地下室安靜后,觸手又回復了,“我無法滿足你的條件,它會降低解謎概率。”
這話說的方云蘇又是一愣,想了陣兒后,他才明白,觸手肯定是在說,它已經抓了很多人去解謎,所謂人多力量大,人越多自然解謎的概率也越大。如果僅用一人換那么多人,的確是降低了解謎概率。
“那你想怎樣?”
“兩名能控制衛星的人類跟我走,我可以十年內不抓此處人類,但我不會再多放出一名人類。”觸手竟開出了價碼。
“不行,你必須再多放一些人類,這樣我才能相信你。”方云蘇開始討價還價。
“我無法答應你,我必須提高解謎概率。”
方云蘇瞬間懂了觸手的意思,它已經放了一人,必須再抓一人才能持平概率,再抓兩人才算是提高概率。若是放人了,便又會降低概率。
這觸手的想法竟是如此簡單直白?仿若小兒做計算,考慮的參數很少,一點也不像高智慧生物。
不過,從它想要抓自己和王虎來看,那所謂的謎題一定也和古科技有關,對方肯定也認為自己和王虎解答出謎題的概率更高一些。
方云蘇又思索起如何還價,他問道:“你是否已經抓走過人類,關了十年后又放掉。”
“是。”
方云蘇立刻關掉話筒,轉頭問向王虎:“虎哥,你愿不愿和我一起被觸手帶走?”
王虎神情凝重,看了眼林靈后,回道:“云蘇,你相信它?”
“只能選擇相信,它若想殺我們,早就可以動手了。它和我談了這么久條件,想必是怕我們真自盡了。我認為它可能真是要我們去解謎,用咱倆來換部落安寧,我認為值得。”
王虎也想明白,“好!云蘇,我聽你的!”
說剛說完,一旁的林靈陡然拉住的王虎的手,眼中泛淚,卻沒有言語。
“靈兒,沒事兒。云蘇說了,我們又不會死。我和云蘇去了,你們就能安心生活了。我聽那意思,最多十年,我們就可以再回來。你若還能念著我,最多就等我十年,等我回來后,與我成親如何?”
林靈聽完頓時嚎嚎大哭起來。
酋長和幾名長老也都是眉頭緊鎖,酋長問道:“云蘇,你當真打算如此?”
方云蘇無奈的笑了笑,“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我看出那觸手邏輯簡單,它一直在與我平衡利弊,這已經是我能談到最有利的條件了,我們總不能真與它拼個你死我活吧?”
孟羽這時也說道:“這雖然令人難以接受,但情況的確如云蘇所說,我們是以不自盡換來的談判條件。衛星已被猛獸包圍,觸手也找到了這里,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方云蘇點點頭,“孟長老,我和虎哥走后,你平時若閑下來,可以多看看那火種數據庫,教些知識給大家伙兒。”
“嗯……”孟羽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方云蘇打開話筒,“我們倆人可以跟你走,但是,你還得答應我,你在之后的十年里不得再抓和我膚色相同的人類。”
“可以。”
“還有,你不得損壞衛星。”
“我無法答應你,衛星會威脅到我的生命。”
方云蘇眼珠一轉,“在衛星不威脅你生命時,你不得破壞它,你大可讓飛禽一直看守著它。”
“可以。”
“好!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你先讓猛獸都退出這座城市。”
“你所說猛獸可是指我的子嗣?”
“應該是吧……”
“可以。”
方云蘇調轉衛星畫面,看到體育場的壕溝內飛來不少猛禽,它們將同伴們一一拉了出來,然后,全都朝著西方退去。
方云蘇心中自嘲,原來對方一直藏著掖著,讓會飛的猛獸都躲在衛星視野范圍外。自己專注于消滅地面猛獸,正是落入了觸手的圈套。
關掉衛星系統,拔下兩個秘鑰U盤,方云蘇遞給了孟羽,“孟長老,此物你定要好生保管,慎用天火。”
孟羽重重點了點頭,“方長老,我定不忘囑托。”
呂莽酋長此時也憤憤說道:“云蘇,若那觸手不守信用,我部落族人定誓死干掉它!”
方云蘇點點頭,看向王虎,“虎哥,我們走吧。”
***
方云蘇與王虎走出地下室,鎖好門,來到營地內。
方云蘇對著丫丫的木屋大聲喊道:“任叔!任叔!”
木屋的門立馬打開,任石拖著還有些虛弱的身子走了出來,他一見是方云蘇和王虎,臉上神色大喜,正要問話時,方云蘇卻提前問了。
“任叔,你是被那觸手抓去了哪里?”
任石邊走邊大聲回道:“我被它抓去了世……”
話還未說完,一只觸手便帶著破風聲呼嘯而來。
方云蘇正面看到那裂成四瓣的觸手,仿若是看見了一個巨大盛開的花朵,而“花朵”中央是一個黑乎乎的無底洞。
瞬間,世界黑了,方云蘇和王虎也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