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男斜眼看著夏墨,輕哼了一聲,繼續坐下來喝酒吃菜……
幾個人喝酒劃拳,在店里大呼小叫,嚇得其他客人都匆匆吃幾口就走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酒瓶已空,光頭男叫夏墨媽媽上涼面。
剛吃了幾口,光頭男啪地將筷子摔在桌上,沖后廚大喊:“老板,這面沒煮熟,讓人咋吃啊?”
夏墨剛要出來,被爸爸攔住了:“這幫混混是來找茬的,讓我來!”
夏墨爸爸來到四個男人面前,鎮定地說:“幾位要是不想吃,就請回吧,我們還要做生意!”
金鏈男沉不住氣了:“我這碗面里還有一只死西瓜蟲,你讓我咋吃啊?不如你吃了,你吃了它,我們就走!”
旁邊的幾個男人,都笑呵呵地看著夏墨爸爸。他拿起一雙筷子,緩緩夾起那只西瓜蟲,西瓜蟲已成蟲干兒,顯然不是做飯時掉進去的。
夏墨以為爸爸真要按照男人說的去做,氣得血往上涌,媽媽也在后廚忍不住流眼淚。
做個小生意,啥客人遇不到?
這些年一直都忍著,對客人們笑臉相迎,他們也欺人太甚了!
夏墨趁媽媽不注意,一個箭步沖到餐桌旁,奪過爸爸手中的筷子,扔進垃圾桶!她指著金鏈男:“你們也太過分了,明明就是你們故意把這蟲子放進面里的!做人得講良心。”
紋身男騰地站起來:“良心?話說的真好啊!你搶別人男人的時候,怎么不講良心?”
搶男人?
夏墨一驚。
爸爸見這些人是沖自己女兒來的,馬上護住她。媽媽也從后廚跑出來。
紋身男繼續說:“我跟你明說了吧,林曼是我的堂妹,她的男人就是我未來的妹夫。你要是再敢去招惹我妹夫,后果,可就不是今天這么簡單了!小心你的小命兒!”
他說完啪地掀翻了整張桌子,酒杯、盤子和碗,碎了一地!
嚇得夏墨一激靈。
爸爸忍無可忍,直接一拳打在紋身男臉上:“敢動我的女兒試試?老子拼了命也會收拾你!”
另外幾個男人見老大挨打了,一起站起來圍住夏墨爸爸,幾個人扭作一團。
媽媽一邊哭,一邊去拉住鬧事的男人:“你們別打了,別打了!來人吶,要出人命了!”
夏墨幾乎被嚇懵了,一陣血往上涌。
她不顧一切地沖進人群,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父親。拳頭如雨點兒般襲來,夏墨感到一陣頭暈,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兒鉆入鼻子,她緩緩睜開眼,頭頂上是純白的天花板,旁邊傳來媽媽輕微的抽泣聲。
她輕輕扭頭,媽媽馬上止住了哭聲,握住她的手:“小墨,你醒了!你可把爸媽嚇壞了!”
媽媽又起身快步跑出去,邊跑邊喊:“醫生,醫生,我閨女醒了!”
原來,好心的鄰居見小餐館有人鬧事,便悄悄報了警。那四個混混見夏墨昏倒在地,停住了手腳,紋身男示意大家,到此為止。
媽媽哭喊著抱住夏墨。
紋身男惡狠狠地說:“今天就放你們一馬,要是再敢惹我堂妹和未來妹夫,小心你們的小命兒!”
四人正準備開車逃走,被一輛警車攔住了去路,被帶去了警察局。
......
夏墨環視四周,看樣子,這里是醫院,不知道爸爸現在怎么樣了?
媽媽帶醫生進來,醫生又給夏墨做了簡單的檢查:“據我觀察,傷得不嚴重,可能是急火攻心加驚嚇過度,才突然昏迷。不過,還得繼續留院觀察一天,明天做個頭部CT檢查一下。今天太晚了,CT科室的同事已經下班了,稍后我給你開單子。”
送走醫生,媽媽告訴夏墨,爸爸沒什么事,就是鼻梁有點兒骨折,正在門診接受按摩復位治療。醫生說開點兒活血化瘀的藥,一個月就能康復了。
她這才放心。
媽媽讓夏墨好好休息,她去看看夏墨爸爸現在怎么樣了。
窗外一片漆黑,這座城市已經睡下,醫院大院里只剩幾盞路燈,無精打采地泛著黃色的燈光。
夏墨一個人蜷縮在被子里,只覺昏昏沉沉,腦海中浮現出林曼那張兇神惡煞般的臉,一個聲音響起:
“哼!敢搶我的男人?真是活該!”
她裹緊被子,卻還是忍不住脊背發涼。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還要連累自己的父母。我已經放他走了,難道在心底默默地喜歡,也不行嗎?”
她好想早些逃離這里,遠走高飛。
……
林曼聽說堂哥被拘留了,第二天便從津城趕來探望。聽說夏墨沒受什么實質傷害,只是驚嚇過度,還在醫院觀察,林曼還有些不解氣。
“哼!我還以為她有多厲害,原來這么膽小。敢跟我搶男人?她還太嫩!就受這么點兒傷,也太便宜她了,還害得堂哥你被拘留!這口氣,我無論如何都咽不下!”
紋身男見林曼不知足的樣子,忍不住說:“行了,曼曼,嚇唬嚇唬她就得了。這姑娘還挺有膽兒,竟敢沖進來給那老頭兒擋拳頭!”
林曼語氣里帶著些許輕蔑:“堂哥你是不是害怕了?又不是沒吃過牢飯!”
紋身男獻媚地笑道:“都好幾年了,還提那事干什么?如果被我堂叔發現,我又跟人打架,怕是保不住現在的工作。”
他曾經因打架斗毆多次出入警察局,還坐過半年牢。出來找不到工作,只能跟著林曼父親做點事。
“你不做拉倒,有的是人等著給我做事!”林曼見紋身男不肯配合下一步計劃,憤憤離開。
在石市這個遠離津城和平城的地方,林曼終于放開了被縛住的手腳。她不用擔心未榭或者冬曉突然出現來保護夏墨。
最近幾天,林氏基團和天裕集團準備談合作,林曼暗地里,讓父親給未榭爸爸提要求,一定要讓未榭作為公司代表出席談判。
只有拿出足夠的誠意,林氏基團才肯幫助未家度過財務危機。
未榭應該沒辦法拒絕自己父親派給他的工作任務,不然,就是不合格的繼承人,甚至是不孝之子!
林曼想,我必須趁哥哥忙于工作無暇他顧的時候,徹底毀了夏墨,斷了未榭與她的聯系,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了了后顧之憂!
故意傷害?擔心吃牢飯,人生在世,意外總是在所難免的吧?
……
第二天的CT檢查一切正常,夏墨出院繼續在家休養。
父母決定小餐館先停業,未來一個多月,一家人一起好好生活,直到送小墨出國。
……
幾天之后的一個星期六,一切恢復平靜。
鬧事的壞人已經被拘留,還賠了醫藥費,也算受了懲罰。
午休之后,夏墨和母親一起去公園散心。
湖中的荷花開得正盛,滿滿都是夏天的味道。
也許因為姓夏,四季中最喜歡夏天。
夏墨走在彎彎曲曲的賞荷步道上,整個人都放松了。
湖邊的柳樹上不時傳來蟬鳴聲,蟬聲越響,越襯得世界安靜。
遠離紛爭和煩擾,世界還是那么美好!
臨近傍晚,空氣微涼,夕陽的霞光鋪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她突然好想把這么美的風景,分享給未榭……
他現在在哪里?
他要是在自己身邊該多好啊!
搶男人?
突然,腦海里又蹦出這幾個字。
她趕緊搖搖頭,她從來不搶,只是想把他藏在心里而已。
爸爸打來電話,說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是夏墨最喜歡吃的牛肉涼面,母女倆準備回家。
公交車到達小區門口的車站,兩人先后下車,手牽手走上人行橫道。
剛走到馬路中央,突然,從非機動車道上竄出一輛黑色轎車,車前燈發出刺眼的亮光,照得人睜不開眼。
那輛車開足馬力沖向母女二人。
夏墨一驚,下意識地將母親猛推向馬路對面,獨自一人置身于黑色轎車正前方的亮光里。
她努力瞪大了雙眼,卻什么也看不到,雙腿也不聽使喚,邁不開步伐。
公交站臺上的人群中傳來一片驚呼!
忽然,一雙手從背后環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扭轉到背對轎車的方向。
緊接著,兩個人一同被汽車撞到空中,又從車頂滾落到地面,倒在堅硬的柏油路面上……
那輛轎車還不肯罷休,踩剎車停下來掛上倒擋,準備再沖過來。
夏墨媽媽瘋了似地跑到女兒身邊,站臺上也有幾個人,向躺在地上的兩人跑來。
黑色轎車剛倒了兩三米遠,見勢不妙,馬上猛踩油門,向前一溜煙地逃離現場,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媽媽瘋狂地呼喊著小墨的名字,她卻早已不省人事。
有人打了120,不一會兒,急救車來到現場,將二人送往附近醫院。在附近執勤的交通警察也緊急跑過來調查情況。
醫院里,夏墨神思恍惚地躺在病床上,媽媽坐在床邊一言不發,不住的流淚。
爸爸也急匆匆地趕來。
“到底怎么回事?小墨還好吧?”
媽媽一見到爸爸,就忍不住大哭起來,心疼地看著夏墨:“你說,我們這是做的什么孽啊?為什么讓孩子受這樣的苦?”
爸爸見小墨醒著,也就放心了。他連連安慰母女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不過是個意外,不要多想,啊。”
媽媽止住哭聲:“小墨還好,只是些皮外傷,不過,剛才救了小墨的那孩子,現在還在手術室搶救!要是人家有個三長兩短,咱們可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啊?”
夏墨突然想起來,危急時刻,有個人護住了自己。
出于害怕,她并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只是憑感覺,應該是個男人,還有些熟悉的氣息。
她頓時也不安起來,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還連累了父母和陌生人跟自己一起受苦!她真想扇自己兩巴掌!
有護士推著病床過來找夏墨和父母,床上躺著受傷的男人。
主治醫師跟在后面進屋:“你們是病人家屬吧,他手術做完了,不過還沒醒過來!需要隨時觀察他的狀況。”
夏墨媽媽連連道謝,幫助護士安頓好病床。
男人額頭上纏著紗布,脖子上戴著防護套,右腿上打著石膏。那烏黑微卷的頭發,白皙的臉龐,似曾相識。
她不顧媽媽和爸爸阻攔,起身來到男人病床前。
果然是他。
未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