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沒有如果,處處都是,現(xiàn)實的無奈與悲哀。
津城,未家別墅。
未榭最后一個到達家門口,他坐在車里,凝視著空空的副駕駛,遲遲不愿離開,仿佛丟了魂兒一般。
當(dāng)他終于走進家門,卻發(fā)現(xiàn),林曼與自己的母親正坐在客廳里有說有笑,這讓未榭十分詫異。
母親昨天明明那樣訓(xùn)斥林曼,如今,卻談笑風(fēng)生?
他不禁開始懷疑,正是母親的話,讓夏墨對他的熱情急轉(zhuǎn)直下,殘忍地說出“我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那樣的話。
但此時,他并不想找未母對峙,母親已經(jīng)知道了錄音筆的事,卻還是對林曼如此熱情,還攆走了夏墨,看來,再找母親說這件事,已經(jīng)無濟于事。
想到這里,未榭沒有理會母親和林曼,一個人徑直上樓休息。
“阿姨,未榭哥哥對我,還是不理不睬的,這可怎么辦啊?”林曼一臉擔(dān)憂與委屈。
未母喝了口茶:“別擔(dān)心,夏墨那孩子下個月就要出國留學(xué),沒有她打擾你們,榭榭早晚會明白,到底誰才是真的想著他!”
林曼竊喜,未母真是沒有讓人失望,為了獲得林家的資金支持,她肯定舍不得我這么好的兒媳婦!
吃罷晚飯,未父拿了本書,坐到書房的椅子上,未榭推門而入。
“爸,我有話跟你說。”他將錄音筆放在未父面前的桌子上。
未父低頭一看,頓時明白了未榭的來意。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低頭繼續(xù)看書。
“這個我知道了,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未榭甚是失望:“爸,您怎么能這樣置之不理,林曼那個女人,她這是在犯罪!”
“別胡說,這個錄音筆根本不能作為直接證據(jù),你還有別的證據(jù)嗎?如果沒有,以后就不要再提這件事!訂婚典禮得趕快籌備!”
未榭撲通一聲跪倒在未父面前。
未父驚得放下手里的書。
“爸,兒子不想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我這輩子只愛夏墨一個人。”未榭堅定地說。
即使她那樣傷害自己,但他卻無法說服自己放手。況且現(xiàn)在又知道,她之所以那么絕情,很可能是因為母親從中阻攔!
未父驀地站起來,用手指著未榭:“你瞧瞧你,什么出息?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集團現(xiàn)在的債務(wù)危機,要不是林家出手相助,我們怎么可能順利地解決?你以為,憑我們幾年的合作關(guān)系,人家就愿意幫我們?他林正業(yè),是已經(jīng)把我們兩家看成利益共同體了。你要是不跟林曼訂婚,林家的支持必定撤回,我們還得重新陷入危機!”
“爸,那您就愿意犧牲兒子一生的幸福,去換集團的平順嗎?深愛的人不能在身邊,就算富可敵國,又有什么意義呢?還不是得孤獨終老!”未榭幾乎用質(zhì)問的語氣:“您和我媽白手起家,到現(xiàn)在恩愛如初,憑什么要我犧牲幸福,去換集團的未來?”
“你住口!”未父氣得頭頂發(fā)熱:“我和你媽白手起家,那是受了多大的苦?我看你,真是在蜜罐里呆膩了,不知道苦為何物。”
未榭低頭不語。
是啊,自己出生在吳市別墅,從小可以說是錦衣玉食,哪里體會過白手起家的不易?
但,他還是寧愿和心愛的人一起吃苦,也不愿與不愛的人共享甜蜜。
前者,表面辛苦,實則甜蜜在心,后者,外表和美,實則苦不堪言!
未父語氣和緩了一些:“爸爸媽媽的心,怎么可能那么狠?如果你真的不愛林曼,以后可以找借口跟她取消婚約,甚至結(jié)婚后也可以離婚。那個夏墨如果真愛你,肯定也不會在乎你以前的事。”
緊接著,未父一臉嚴肅地下命令:“但是,8月的訂婚典禮,絕對不能取消!”
未榭緩緩抬起頭,凝視著父親的眼睛:“爸,如果,我不愿意呢?”
未父從來沒見過自己兒子,以這種眼神和語氣跟自己講話,感覺到他這次是動了真格,瞬間心虛起來。
未父咳嗽了兩聲,緩緩地說:“你要是,能找到林曼指使別人駕車撞人的證據(jù),人證物證一定要齊全,我就同意取消你們的訂婚典禮!我也有理由去跟林正業(yè)談判。”
未榭聽父親這么說,騰地站起來:“好,爸,你給我一周時間,我一定找到她的犯罪證據(jù)!”
……
第二天,未榭便派了得力助手,去石市調(diào)查夏墨車禍的事。
他本人則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陪林曼逛街,購置首飾,籌備訂婚典禮。
這天,未榭陪林曼去取定制的鉆戒。
首飾店的老板娘金姐取出戒指,直接交到了未榭手上,微笑地看著他:“未少爺,還不給林小姐戴上?”
未榭拿著戒指,定在那里,要他給另外一個女人戴戒指,這還是頭一回。這么寶貴的第一次,怎么可以隨隨便便給別人?但一想到,現(xiàn)在必須先哄著林曼,別讓她起疑心,否則,石市的調(diào)查,很可能會受阻。
未榭只好面對著林曼,用自己的左手拉住林曼右手。
看著眼前這雙涂著銀灰色指甲油的手,未榭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夏墨的笑顏。
他又猶豫了……
突然,林曼猛地抽回右手,捂住嘴巴。
“金姐,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金姐嚇了一跳,指了指不遠處的走廊。林曼急匆匆地跑掉,留金姐和未榭,在原地面面相覷。
林曼沖進洗手間,趴在洗手盆邊,嘔吐不止。
最近這是怎么了,從前天早晨開始,就隱隱感覺惡心,以為是吃得太油膩了。今天早晨只吃了清粥小菜,竟然惡心得更厲害了?
金姐跟了進來,一邊幫林曼輕拍著后背,一邊開玩笑說:“曼曼,你倆難道也是奉子成婚?吐得這么厲害啊?”
林曼一驚,奉子成婚?
難道,自己懷孕了?
她尷尬地笑笑:“哪有啊?金姐盡取笑人家!”
“這有什么?這年頭哪個不是先發(fā)生關(guān)系,再談婚論嫁?一時沒注意懷了孕,也很正常,這種事我見多了!你可得多注意身體,頭三個月可是很脆弱的,很容易流產(chǎn),萬一傷了身子,以后可就懷不上了……”金姐還在說個不停。
“金姐,我想自己待會兒,您先出去吧!”林曼支走金姐。
她定了定神兒,理了理頭發(fā),掏出口紅來認真補妝。
等她回到柜臺旁,金姐已經(jīng)把鉆戒裝進盒子里了。她笑吟吟地說:“曼曼,還要不要戴上戒指試試?”
林曼拿起戒指盒,略帶不安地說:“金姐不用試了,就是照著我手指的尺寸定制的,錯不了!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拽著未榭就出了門。
未榭也一臉疑惑,不知在洗手間發(fā)生了什么。
林曼一反常態(tài),叫未榭早點兒送她回家。
目送未榭的車離開之后,林曼匆匆開車到附近藥店,買來驗孕棒……
看到驗孕棒上那兩條紅線,林曼驚得臉色煞白,一時慌了神兒!
她蜷縮在床上,喃喃自語:“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會懷孕?”
她在腦海中仔細搜尋,最近一段時間發(fā)生的可疑事件。
趁未榭喝醉酒和他同床共枕,但并未發(fā)生關(guān)系啊,自己一直都是清醒的,那會是誰?
難道是他?林曼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Rob的臉。
她又急又氣,自己怎么這么不小心,只一晚,就出意外了。
不行,必須去醫(yī)院打掉這個孩子,如果未榭哥哥知道了,一定又會狠心地離開自己!
也不能讓父母知道,他們肯定會對自己失望。
想到這里,林曼趕緊上網(wǎng)查詢就醫(yī)信息,想盡快掛上婦產(chǎn)科的專家號。
林曼跟未榭說,這幾天她身體不太舒服,也許是吃壞了東西,需要休息,讓未榭先不要來找她。
未榭難得把時間空出來,不用虛情假意地,圍在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身邊。
他又一個人開車直奔石市。
未榭派去調(diào)查車禍事件的武立返回報告,說事情已經(jīng)有了線索。開車撞人的大齊逃離了石市,但他的家人還在原地。
他們已經(jīng)給了大齊的家人一大筆錢,并告訴他們,大齊犯了罪,現(xiàn)在潛逃在外,但大齊是受人指使的,只要交代主謀是誰,大齊就會被從寬處置。而且,現(xiàn)在被撞的人也都安全健康,說不定會無罪和解,賠點兒醫(yī)藥費結(jié)案,也用不著提心吊膽,東躲西藏了。
大齊的家人很配合,說老母親病重,將大齊騙了回來。
大齊交代了林曼指使她去撞夏墨,卻不小心連累了未榭的事情始末,還把行車記錄儀中的視頻片段以及和林曼談話的視頻都交給了未榭。
干這行兒就怕被滅口,所以不得不防。
未榭問大齊,如果需要的話,他是否愿意做人證?大齊連連點頭。
未榭叫武立看好大齊,別讓他再跑了。
他一個人回到酒店,將視頻都做了備份兒。開著車來到夏墨家門口,看著樓道的出口發(fā)呆。
回想起那天,夏墨像個小女孩兒一樣,從樓道里歡呼雀躍著跑出來,撲進他的懷抱,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突然,樓道口出現(xiàn)了夏墨的身影,白色T恤,牛仔背帶褲,正是未榭在吳市給她買的那條。
未榭心中歡喜,這個夏墨,看來還是喜歡自己的,不然,也不會穿著自己給她買的衣服。
其實他不懂,只有真正在意一個人,才會想去剪了他的照片,在意一個人,才會想抹掉關(guān)于他的一切痕跡。
哭得肝腸寸斷之后,夏墨已經(jīng)想好,要跟過去,跟未榭,徹底告別,將他塵封在記憶里。
過去的事,就讓它停留在時光里,當(dāng)作美好的珍藏。
不去刻意回憶,也不會刻意回避。
夏墨和媽媽出了門,未榭也發(fā)動車子慢慢跟上。
母女倆在一家商場逛了大半天,買了兩個大大的拉桿箱,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未榭偷偷躲在人群里觀察著她們,猜測,夏墨這是在為出國做準備,心里一陣酸楚。
他暗想,小墨,你等著我,等我徹底處理好林曼的事,再來找你。到時候要么你留下,要么,我陪你一起走!
兩天后,林曼一個人來到醫(yī)院。人流手術(shù)室門外的走廊上,已經(jīng)等了幾位年輕的姑娘,有的哭哭啼啼,男友在一旁安慰,有的獨自一人黯然神傷。
林曼找了個空位,坐下來等待。
“下一個,林曼!”手術(shù)室里傳來醫(yī)生的喊聲。
林曼一陣忐忑,慢悠悠地走進去。
“脫掉褲子!”醫(yī)生一邊給器具消毒,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林曼小心翼翼地坐上手術(shù)臺,躺下來。
望著手術(shù)室窗外的樹葉隨風(fēng)搖擺,她心里一陣悲傷。
這要是未榭哥哥的孩子,該多好!
他也不會是這個命運!
都怪夏墨那個女人,這筆賬,遲早會找她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