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京都鴻樓館,是京都有名的男館,里邊都是男人,但他們與旁人不同的是,這些人大多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也有被拐賣來的,但他們都是只陪酒,不辦事。
許多富商女客因身份,都會讓人帶上這館里的自己中意的男人回去陪自己,也有男人,比如沈寧安,他就比較好男風,是這里的常客。
今日,他又來到鴻樓館,癱坐在軟榻上,身邊幾個男妓圍繞著他,喝酒,聊些風月之事,只是,他面上不喜不憂。
身旁是平日喜愛點的幾個男人,今日卻不似往日的喜歡。
常與沈寧安一起的男妓阿風,見著他那副模樣,倒上一杯酒,面帶微笑的向他湊近,伸出蘭花指,遞上那杯酒給沈寧安。
“沈公子今日是怎么了,見著阿風怎的不如往日那般高興了。”
聲音婉轉,低眉沉笑。
見著沈寧安并未答話,又言:“沈公子可是心里有人?不喜阿風了?”
說著,聲音帶著半分委屈,嘴角漸漸下沉,露出失望的神色。
“喜歡的人......”
腦海里回憶起昨日,在他房中發生的事情,不知何時,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公子笑了。”
“阿風,你可有喜歡什么人!”
這一瞬間,他心情甚好,也想讓人告訴他,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
阿風想都沒想,就應聲答道:“自然是喜歡公子了。”
沈寧安轉眼,看向阿風的那張臉,眼中帶著四分冷漠六分厭惡。
不知為什么,挺到這話,他竟然會這般氣憤。
他伸手靠近阿風的臉,而后,迅速掐住他的脖子,絲毫不留半分情面,此刻眼中就全是厭惡。
“這話,可真假,怕是對誰都是這般回答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個男妓紛紛跪在他面前,低頭,不敢看著眼前的活閻王。
阿風一時慌了神,雙手都是在顫抖著,還有些呼吸不上氣,頸脖間傳來疼痛,更是難忍。
“公子......饒...饒命......”
沈寧安見他這般委屈求全,更是氣憤,一把將他踢開。
“你們,誰告訴我,什么是喜歡一個人,我饒他一命,若是說不出來,我不介意城外亂葬崗多極具毀尸。”
幾人相互看了幾眼,深知沈寧安的為人,這事,他做得出來,想要保命,但自己只是服侍別人,那些情,不過是一夜情話,哪能算是喜歡。
首當其沖就是那綠色衣裳的男人:“公子,喜歡一個人,心里會時時刻刻惦念著他。”
說完,悄悄抬眼,看了看沈寧安的臉色,雖沒有變化,可也不說什么,似乎是認可了這番話。
才得以松了口氣。
緊接著,又有人言:“想要給他自己認為最好的東西。”
“呆在他身邊,會很開心,想要與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漸漸地,沈寧安聽著這些話,若有所思,他們還是有點用處。
可地上跪著的阿風卻不說一句話,整個人渾身都是在顫抖著。
而后甩袖而出。
一出門就見著鴻樓館的老板,陳蘊。
“陳老板,阿風近日是越來越不懂事了,我希望下次來,他就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的。”
陳老板見他這樣也不好說什么,這阿風雖是有多人喜歡,但得罪了沈公子,那里還會有活路。
少一個阿風,也沒多大影響。
“好,沈公子慢走。”
沈寧安看了他一眼,而后離開鴻樓館。
見著他離去,看向雅間里的阿風,搖了搖頭。
隨后進來幾個身材粗壯,皮膚黝黑的大漢。
一進來便將阿風捆起來。
陳蘊一進來,就坐在剛剛沈寧安坐過的位置,拿起桌子上的葡萄,吃上一顆。
“你們都記住了,今日的阿風就是一個下場,我給你們安置家庭,給他們錢,你們就該好好服侍這些達官貴人,說錯什么,做錯什么!就是我,也保不住你,這里,是服侍別人的地方,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
沈府門口。
慕遠之坐在沈府門口的臺階上,等著沈寧安已經一下午了,他還是沒有回來。
沈寧安對自己這般好,自己哪能看他一天不回來就不擔心的。
良久,天已經變暗,黃昏的光暈,映入眼簾,雖然眼中看不到那些真實的是什么樣子,可還是想要看一看。
沒一會兒,沈寧安就騎著馬到沈府門前,見著慕遠之穿著自己送給他的白衣坐在門口。
方才在鴻樓館里受的氣,一下子就全消了。
他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
“你在這里做什么?”
“等你啊!你都快一天沒有回來了,怕你會出什么事。”
沈寧安聽著這話,心里似是流淌這一股暖流。
想不到,自己救下的一個陌生人,如今就像是在自己這里獲得了新生一般,視他為救命恩人,若是他知道,是自己害得他掉進河里,失憶,現在還在利用他,他會做何感想。
如今他倒是越來越覺得,其實,身邊有一個不圖自己權勢的朋友,也不錯。
“哥哥,為什么我的眼睛仍然不見好轉,難道要永遠這樣了嗎?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廢物一樣,只能呆在這里,出不去,就像你院子里的那只金絲雀一樣。”
沈寧安伸手,不留痕跡的輕握這他的手。
指尖傳來一絲冰涼,他怕是在這里等久了,手都已經被風吹得冰冷。
“會好的,等你眼睛好起來的那一天,我要你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
他又言:“遠之,答應我,這輩子,不許欺騙我,我永遠是你哥哥,你也只能有我這一個哥哥,將來也是。”
他已經想好了,絕對不能讓他恢復記憶,也絕對不能看見世間的一切,他要他一直失明下去。
但,要讓他自己放棄自己的眼睛,而不是每天靠藥物維持著這樣的情況。
他也想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只不是比他的性命還有重要。
他不是在培養棋子,而是在培養自己完全可以信任的知己,唯一的知己。
“哥哥,我答應你,等我眼睛恢復了,一定會第一個讓你知道,你待我很好,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慕遠之知道,自己怕是難以恢復,但自己還是想要走出這個地方,想要出去行俠仗義,保護別人。
他也深知,沈寧安把自己保護得太好,甚至是在圈養他一般,雖知他是為自己好,但即是看不清這些,仍然是想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