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青走了,如他的愿,化成骨灰,就放在他的房中,那縷青絲,卻沒有與他結發......
他死在八月十三日,前后不過就只有兩日就到中秋,這一年的中秋,只有蕭亦一個人和慕遠之過罷了。
慕遠之始終沒有將白風青的那些話語告訴蕭亦,也未曾告訴他,白風青給自己的信中,到底寫了什么。
蕭亦也是在后來的一段時間里,在白風青的書房中,看他曾看過的。
最后,才看到,那本書中皇帝和小乞丐的故事,其中,小乞丐只是被寥寥幾字就給概括一生,而那一頁卻夾著另一張紙,是對他們的注解。
結尾的兩句。
紅豆寄相思,君不知相思意,愿與君結發。
“他為何會寫下這樣的話語,而我......”看到他寫下的這兩句話,也不知為何,心中會生出一絲醋意。
第二年,白風青一年的忌日,蕭亦有想過要隨便找一個人過日子,奈何每一次,都會想到死去的白風青。
白風青的忌日,他又一次喝醉了酒,誤打誤撞的來到白風青的房間里,抱著他的靈牌,睡在他的房中。
慕遠之見他進入白風青的房間,也沒有說些什么,只是跟上去查看,見他只是抱著靈牌,在喃喃自語中睡去,也不好說什么。
慕遠之看得出來,蕭亦心里有白風青,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他,如今已經快近三十,卻還是不明自己的心之所向,還看不清是是非非。
翌日。
蕭亦才醒過來,見自己懷里抱著白風青的靈牌,神色有些慌張。
“小白,對不起,小白......”
良久,他坐在地上,看著他的骨灰。
“小白,昨日,我夢見你了,我夢見,我們居然成親了,你還告訴我結發是何意思。”
他拿出平日都會帶在身上的佩劍,拿起自己的一縷頭發,一刀滑落,絲發就已經分離,拿起香案上,白風青的頭發,兩股絲發用紅線綁在一起。
許是在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吧,才明白,自己為何在聽到他被抓走時,會大開殺戒,會奮不顧身的去找他。
“小白,只希望,遠之不會嫌棄我這個師父喜歡一個已經離我而去的人才好啊!我許久沒來看你了。”
......
蕭亦將這些事情全數告知于柳落柒。
這些事情,已經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中。
柳落柒看著他,道:“蕭叔,想必,他在走的那一刻是安詳的,雖有遺憾,可最后還是死在心上人懷中,也算心滿意足了吧。”
“他那時應該很恨我,沒有及時回來。”
蕭亦一直不知道,白風青被玷污的事情,也沒有人告訴他,但這些事情,只有慕遠之知道,白風青臨走時,告知慕遠之的,也就是這件事。
“你面前的這幅畫,就是遠之的白師父,白風青所畫的,起初我不知是何意,后來,便懂了。”
“看得出來,他當時應該是很高興的。”
而后。
柳落柒又言:“今日是中秋節!我怎么忘記了,蕭叔,我先回去了。今晚湖邊記得看一看。”
說完,她就離開了酒肆,回到北余樓。
站在北余樓的對面,自己卻不知該以什么樣的理由進去,自己昨日突然消失,現在又突然出現,難免會讓人起疑心,而且,南玄魄這個人疑心甚重,恐怕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搪塞過去。
“落兒。”
這個聲音,這般熟悉,是南玄魄的了,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南玄魄從她身后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你昨晚去哪里了?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
柳落柒將他的手拿開,轉過身,冷漠的看著他。
“南玄魄,這話難道不該是我問你嗎?難道不是你把我丟進去的?你現在裝什么好人。”
第一次這般硬氣的吼南玄魄,不知為何,心中甚是忐忑。
......
驛館中,里間的屋子里傳來一聲聲咳嗽。
李晚塵握著嘴,那一聲聲咳嗽還是止不住。
一旁的下人小唐實在看不下去了,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少爺,要不還是去請大夫吧,若是嚴重了的話,我怎么和您父親交代啊!”
“你怕什么,本少爺沒事!你把那邊的衣物拿去洗一下。”
小唐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這李晚塵這次怎么也不愿意讓大夫開藥,用兩句話就將他搪塞過去,但今晚還要去游湖,李晚塵這身體,哪里遭受得住。
小唐走到衣架旁,拿起衣服,卻是有些沉甸甸的,帶著點濕潤,地上還有未干的水漬。
“少爺,你這衣服怎么是濕的?”
“你怎么那么多話,讓你去你就去。”說著語氣更是凝重,小唐見狀也不好在問些什么,灰溜溜的就帶著衣物離開。
昨晚,是他將柳落柒帶出來的。
昨晚,他才從外圍河道游入北余樓,本想見一見柳落柒,哪成想,一來就看到這一幕。
氣不過就直接將柳落柒打暈后帶出來,本想帶回驛館,沒想到半路上出現了別人,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任由那人帶她走。
“小柒,今晚見。”
李晚塵玩味的笑了笑,眼中似是什么計劃得逞了一樣。
這個病,來的正是時候......
北余樓。
南玄魄抱著柳落柒走進來,直接就抱進雪園中,一旁守著的牧舟見到柳落柒回來,繃緊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
“公子,小柒姑娘。”
“去姚兒那里拿一套衣物過來。”
“是。”
說完,走出雪園,站在門口回頭看向兩人:“回來了就好。”而后又離開。
“南玄魄,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若回答得上來,我便幫你做一件事。”
南玄魄將她放下來,扯著她坐在椅子上。
“你說。”他很自信,在他看來,她會問的恐怕是昨日的事情。
“我昨日突然消失的時候,你有讓人找過我嗎?”
其實,她心中已有答案,想來,在這個地方,除了姚兒以外,別人也不會將她看在眼里。
更何況南玄魄,于他而言,自己只不過是他的一個玩物,就算自己消失,他恐怕也會認為自己離不開他,始終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