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盡頭的房間里,柳落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屋子里陌生的陳設,還有蓋在自己身上厚重的被子,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掀起被子的一角坐起來,靠著床桿,聳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想活動活動脛骨。
一瞬間,只覺得左肩傳來一陣痛意。
不自覺的伸手捂著左肩的傷口,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是那個正常的溫度,但臉上卻很干凈,摸得出來的清爽水嫩。
所以,她昏迷的時候,有人很貼心的為她擦拭過臉頰咯。
伸手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衣服,穿上后,又拿起一旁的柔棉厚布,圍在脖子上。
那身衣服足足有三層,面料偏厚,只是穿上還是會感到有一絲涼意,這才圍上圍脖。
打開房門,一股濃濃飯菜香味撲面而來。
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恍若初見晨光一般欣喜。
樓下的飯菜香味直擊內心,勾起許久未飽餐一頓的胃。
此時南玄魄從她身后,伸出雙手,在沒有得到她的同意之下,肆意的摟住她的腰,脖頸微沉,盡量讓她的頭靠近自己,額前碎發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額頭。
“落兒,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愛著我,離不開我,不然,你也不會為了我去擋下那一劍,你怕我會死,會受更重的傷是吧。”
柳落柒聞言,原本是要掙扎脫開他的懷抱的,但這一番話,聽著心中居然有些小激動。
臉上露出笑容:“我……”
沒等她完整的說句話,南玄魄又道:“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但我喜歡你。”
柳落柒道:“你認真的?我不過是救過你兩次而已。”
她不相信,兩個人之間,只不過是有幾次救命之恩,相處之日也不多,了解的也不多,怎么就敢說喜歡二字。
可柳落柒清楚,自己對于南玄魄確實是與他人不同,只不過是他知道她的秘密,相互信任度多一些而已。
而她之所以救他,是自己身為醫者,職業道德罷了。
“不要說什么喜歡不喜歡,你要知道,我不喜歡你就夠了,我們之間,只會是朋友。”
朋友二字,如同尖刺一般,刺進肉體,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第一次的動心,竟然就那么被拒絕了。
可之前的種種跡象,明明都在告訴他,她的那些行為,都是喜歡他的一種表現,在他自己眼中,柳落柒對于自己和別的人,都是不一樣的。
她在騙自己,只要自己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對她好,就一定會讓她也喜歡上自己。
漸漸的松開自己抱著她的手。
柳落柒轉過身來,道:“我知道你身份不一般,權勢地位想來才是你想要的,我就不耽誤你了。”
說完,她轉身,捂著右肩,慢步下樓,走了幾步,回頭望去,南玄魄還傻傻的站在原地,伸著的手也沒有收回去,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下了樓。
南玄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方才她還在自己懷里,這一下就已經離開。
他看著,明明,自己與她相處時,她眼中是看得到自己的,眼里也有他,肢體接觸時,她也曾面紅耳赤,明明那就是喜歡。
怎么她就是不愿意承認呢!
嘴里碎碎念著:“權勢地位……權勢地位……”
“她想要報仇,只要我有足夠的能力,權勢地位,幫她報仇不過是一句話都事情。”
這番想法,這一瞬間在南玄魄的腦海中浮現。
樓下。
那一張圓桌,圍坐著的,正是這些日子一同生活的朋友,見著大家都還還好的在這里,心中一瞬間多了些暖意。
姚兒見著她來,招呼著她坐在自己身邊。
而這桌子上,坐著的還有一位年紀二十八的男子,一身褐色衣裳,坐著輪椅的男子。
柳落柒才注意到他:“您是?”
李晚塵見著柳落柒完全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自己就站起來介紹道:“他客棧的主人之一,寒楓,他還有一位師弟賀飛,哦!對了就是這位師兄的醫術救了你呢!。”
李晚塵說完,方才準備開口的寒風,霎時間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多謝,敢問師兄師承何處?”
寒風看著已經落座的柳落柒道:“傅醫老是我師父,但大多數人都稱呼他為老醫師,他在外的稱呼也是這個,想來你們應該有人聽說過。”
這世上,有不少姓傅的醫者,只是,在奕朝,被世人尊稱為傅醫老,自稱為老醫師的,也就他一人。
傅醫老,老醫師,這不就是她的師父嗎?她才五歲時就跟著師父學醫,雖然醫館中,也有一位大夫,但他平時都只是一個月來那么一兩次,一次也就只住上那么七八天。
自小師父對她極為嚴苛,傳授她一身本領,只不過,她十四歲的時候,年邁的師父突然離開,從那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曾經聽她師父說過他有兩個徒弟,但具體的是誰,她還真不知道,也從沒人與她說過,自然從未見過,如今也算是見上一面了。
“師兄,您師父在哪里可否見一見?”話語有些急促,心中也難以安分,肩上隱隱傳來一陣刺痛,才使得讓她不那么激動。
這一問,寒風底下眉頭,目光不自覺的看著自己殘廢的雙腿。
久久言道:“家師一年前過世,都怪我,是我擅自研制毒藥,才會害得他身亡,我自己,也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目光閃爍,似乎在逃避著什么。
“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
寒風搖搖頭:“無事。”
此時,一位身著藍白相間的衣衫的男子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幾盤菜。
模樣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幼態的臉上,有著一絲紅暈,發束雖然是扎起來的,但額前有著幾縷碎發,遮擋著兩邊鬢角。
“各位,飯菜都已經上齊了,先吃吧。”
韓風見著,叫上自己的師弟走到自己身邊來,輕聲言道:“走吧。”
說完,那小師弟站在寒風身后,推著輪椅就走開了,留下眾人在那里。
那也算是柳落柒的師兄了吧。
只是,如今的自己,又怎能再次暴露身份,此行本就兇險,還是小心些比較好,見著自己的兩位師兄都還活在這世上,也算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