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張夫人躺回椅子上,目光柔和,渾身上下已經沒了剛才怒吼張霖霖的那副氣勢。
張夫人道:“大夫,我近日一直沒什么胃口,時不時就犯困,你給我瞧瞧是不是有身孕了。畢竟如今我也三十多了,再懷孕,哪里還受得住啊!”
說著,手伸向旁邊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塊小小麥芽酥就往嘴里放。
柳落柒看著她,也只是禮貌性的笑一笑說這胃口不好,說出了誰信!她都用行動證明,胃口不好只是在吃飯這方面,而后,從藥箱之中拿出需要用的東西。
張夫人熟練的將左手搭在軟墊上,柳落柒伸手搭上她的脈搏。
緊接著就是一番詢問,查看。
一時半刻下來,柳落柒也看得明白,這張夫人根本沒懷孕,也沒有生什么病,就是脾胃虛寒,所以才會食欲不振,犯困這些。
柳落柒將手收回來:“夫人,您,并未有孕,只是脾胃虛弱,只需在飲食上注意清淡,還有喝藥來調理即可,莫約七日左右就會好很多。”
張夫人聽著,原本那還有些高興的臉上,一下子變了,雖是微笑著,可還是讓人看得出她有些失落。
張夫人道:“原來如此,多謝了!我今日就不去吃飯了,出去跟我相公說一聲吧!我好好休息休息。”
說完,張夫人站起身朝著里屋走進去。
一旁的侍女則是送柳落柒和小鳶兩人離開院子。
院子外,侍女道:“二位,老爺剛剛派人來說,請二位去客廳用餐之后再離開。”
柳落柒點點頭,有看向小鳶:“去嗎?還是說你想先回家?”
想到她今天被冤枉,想來今天的心情應該也沒有多好,估計現在就想回家吧。
小鳶則是搖搖頭:“不用的姐姐,我陪著姐姐。”
柳落柒何嘗不知道,小鳶跟著自己的目的,自從兩日前見到之后,認出身份,她隔天就像一個跟屁蟲一樣,一直跟著自己身邊。
“你打可不必這般跟著我,我與你哥哥的事情,與你無關,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可姐姐,既然是我哥哥的錯,我作為妹妹,事情也是因我而起,只希望你別太為難我哥哥。”
看著面前十七歲的女孩子,像極了十六歲之前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已是如現在的小鳶一般。
只是,小鳶的哥哥還陪在她身邊,可自己的慕遠之哥哥兩年來,自己卻在沒見過一面,兩年前的冬日一見的人,模樣是那般相似,可如今卻在沒見過,也不知他如何了。
這一刻,似乎也感同身受一般,她懂的她的感受:“好吧!那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小鳶高興的點點頭,纖瘦的手挽住她的胳膊,跟著面前的侍女走著。
半晌。
來到前廳的客桌前,看著已經就坐的張祁。
“大人。”
張祁道:“來了。”張祁又看了看柳落柒身旁,身后,遲遲不見自己夫人的蹤影:“我夫人怎么沒來?”
柳落柒道:“夫人說她今天就不吃了,讓我們先過來。”
“哦。”
這一聲哦,平淡,卻還有些失望的語氣。
“大人不必擔心,夫人身體沒多少大礙,注意飲食過些天自然會好。”
張祁點點頭,而后伸手手掌四指,指向一旁的位置:“坐下吃飯吧!把這里當成自己家。”
聽著前半句話,柳落柒就已經拉開凳子準備坐下來,可后半句話,卻讓她一時間停止了動作,眼神從簡單,轉換成復雜,可面容上卻還帶著半分笑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這一變化。
柳落柒又站起來:“大人,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是我唐突了,要不我先離開吧,醫館如今也忙。”
小鳶見狀,看出柳落柒想要離開這里的心思,也跟著附和:“是啊!大人,醫館忙,得等姐姐回去呢!”
一個身在官場二十年的人,怎么可能會對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小姑娘說出那番話,更何況,二人之間沒有一點關系。
張祁卻是看向小鳶道:“小鳶,你哥哥不是在占卜司的里的占星臺做事嘛!怎的如今多了個姐姐?”
柳落柒轉眼看著小鳶,可小鳶的目光卻有些躲閃,似乎不敢看柳落柒。
這一刻,柳落柒明白了,他官官相護有牽連,認識,正常。
“小柒別誤會,只因你長得確實是有幾分像我的妹妹,這才有些失禮。”
“那我先行離開吧。”
張祁連忙道:“等等!可否問一問,你是哪里人。”
張祁還算禮貌,這一接觸下來,他語氣平和,似乎沒有對柳落柒擺出官架子,為人看似也親和很多。
“南方人。”
簡單直白,似乎也挑不出什么別的毛病,反正南方地界廣闊,誰會為了一個人精心去查這些!
柳落柒點點頭,卻還是執意先離開太傅府中。
這飯局也只剩一個人獨享。
兩個時辰后,皇宮內,書房之中。
萬卷書閣的空蕩宮殿里,皇帝李商坐于那案桌上,面前擺放著好幾張信紙。
而張祁也在這里,他手中拿著那份有一只手指的寬度的折子,看了又看。
李商道:“兩年前不是已經查過那丫頭的身世了,跟玉賀子女的復合幾率不大,你今天怎么又找上了。”
張祁耐心道:“我今天見到她了,那模樣是真有幾分相似,而且做事的態度也差不了多少,兩年前查到的有限,就只查到她在云嵐城里的事情,往前的事情,一點都查不出來,這著實不太可能。”
兩年前李商初見柳落柒時,也曾有過懷疑,也曾派人去查關于柳落柒的事情,只是所有人只知道她名喚小柒,也沒人知道,她真實的名字,因此查起來難度大,最終也是不了了之。
李商道:“除非有人故意不讓人查到關于她的事情,除了她父母,還有誰會這樣,況且,當時,他們為何離開,原因也沒人知道!”
張祁沉默了好一會兒,喝下那一杯涼茶。
“不如借著端午節時,做一場戲,只不過,可能,那間院子會毀掉……”
李商聽著,目光從信中移開,望著張祁,目光之中似是很感興趣他的這一番話。
“你且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