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消毒水味被窗邊茉莉沖淡三分,司枍的指尖在江一淮掌心微微發顫。
腦電波監測儀的曲線在屏幕上跳躍,像一串失控的音符。
“不可思議。”
心理醫生摘下眼鏡,反復比對之前的數據,“血清素受體密度恢復至正常值,杏仁核活躍度下降70%?!?p> “病人的抑郁癥康復速度堪稱奇跡?!?p> 他指尖劃過病歷本,“特別是近三個月,腦電波監測顯示她前額葉皮層活躍度已恢復至正常水平——這通常需要系統性的心理干預,可您似乎……”
司枍低頭輕笑,耳尖泛起薄紅。
江一淮忽然開口:“或許是因為她找到了比藥物更有效的治療方式。”
他的拇指正摩挲她腕間未愈的淤青,玻璃窗外梧桐葉沙沙作響。
“是好事。”醫生在病歷本敲下紅章,“有些創傷需要另一種強烈情感覆蓋。”
診室突然灌進穿堂風,司枍的白色大衣被掀起一角,江一淮俯身替她系腰帶,動作嫻熟得讓醫生露出會心一笑。
醫生了然地挑眉,從抽屜里取出一枚糖:“恭喜你們,這是我們科室為康復患者準備的‘新生糖’。”
“新生糖…..”司枍將糖果接過放在掌心,翠綠色的糖紙意味著她的新生。
她喃喃道:“謝謝…..”
這聲輕語落入了風中,隨著愈合的傷疤一起消散。
是江一淮,賦予了她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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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洺那邊就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了。
當安景打開關閉已久的房門時,腐臭味混著酒氣嗆得她后退半步。
月光從破窗漏進來,照見滿地煙蒂在司枍落在顧洺家里的校服上燙出焦洞,威士忌浸透了她珍藏的《作文集》。
顧洺蜷在司枍的小床上,懷中緊緊抱著那床嫩粉的被子。
安景指尖劃過積灰的書架,看著眼前沒有任何生氣的男人,與印象里當時被關在這個房間里的小女孩的樣子重疊。
顧洺這也算自食惡果了吧……
“你看看自己像什么!”她踢翻空酒瓶,玻璃渣濺上墻面,“沒了司枍你就什么也不做了嗎?公司也不管了嗎?”
“這里有她僅剩的味道?!鳖櫅痴Z氣淡淡的,卻突然抓起枕頭砸來,嘶吼混著酒嗝,“滾!你們都要搶走她!”
安景扯開窗簾,正午陽光如刀劈開黑暗。
顧洺蜷縮成團,將自己整個人都蒙進了那張小小的被子里面。
“當年在禮堂演講的顧洺死了嗎?”她抓起相框砸向他,最佳辯手的鍍金獎章應聲碎裂,“那個和我爭學生會會長爭得頭破血流的顧洺死了嗎?”
顧洺突然癲笑,瘋癲的樣子讓安景無法與往日風光霽月的人聯想起來。
“沒了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p>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顧洺的臉上。
安景甩了甩打得發疼的右手,吼道:“你醒醒吧!”
她將一面小鏡子扔在他面前,顧洺看見自己倒影:胡茬凌亂,眼窩深陷,哪里還有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你懂什么!”他嘶吼著,卻因嗆到酒氣劇烈咳嗽。
安景突然扯住他衣領,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我懂你愛她愛到發瘋!可她現在連你的名字都不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