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說了那么多，胖子一句都聽不進去。雖然他試圖用自己有限的知識叫小武認清現實，給對方講金融理論知識，又以現實生活中的例子舉證，但小武都如魔怔了一般，復讀機式地重復著剛才的話：“百分之百沒有問題的……”
看著對方略顯得呆滯的目光，胖子第一次感覺有些絕望，對別人的絕望。
人，總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小武相信一夜暴富，李洪寶只相信自己，都做出了自己認為最好的選擇。而胖子又何嘗不是？
朋友，兄弟，隨著時間的推移，都變成了為達到自己目的而信手拈來的工具。
他拍拍小武的肩膀，無力地說：“兄弟，去找個工作好好干吧。”
“那能掙多少錢？我們在老李那里，累死累活，一個月也才5000……”
胖子沒有再聽他說下去，稍坐一會，就結了賬，說有事情和傅雯一起離開。
剩下小武一個人意猶未盡，吃著桌子上的菜，嘀咕：“沒事，成功的人總會被別人誤解。在你成功的道路上，你的親人，朋友沒有一個人支持你，但等你成功了，全部出來唱歌喝酒了，這，就是現實。”
兩個人都知道，朋友算是越走越遠了。
“呃……我覺得這個小武，腦子有點不正常。”傅雯說。
“唉……”胖子只能嘆氣。
兩人并肩行走，胖子心情郁悶，久久不語，而傅雯卻想安慰一下胖子。和他共事這么久，確實很少看見他開懷笑過，在這個世界，好像人人都有不同的壓力，包括自己也是。
她又突然想到周睿，雖然周睿的行為她依然不能理解，但是她有一種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鬼使神差，她給周睿發了一個信息：“在干嘛？”
“剛起床，你呢？”周睿回了。
“在上班，晚上你還要上班嗎？”
“沒在酒吧上班了。”
“啊？那你現在在做什么？”
“剛辭職，休息幾天。你還好嗎？”
這個問候顯得太陌生，從那次傅雯離開到現在，兩人是第一次聯系，雖然沒有正式說分手，但是這么長時間不聯系，兩人心中似乎都保持著一種默契。各自在分析目前的狀態，兩個人是否具備還能在一起的狀態？
正是因為這種猶豫和拖延，讓看似很小的一件事，變成了既定事實。
“要約她見面嗎？”傅雯繼續在猶豫，“為什么他這么久不主動約我？”
最終她回了一個：“還行。”兩人再沒有交流，是因為，不知道說什么好，或者從何說起。
走了一段，胖子調節了一下自己，問道：“咱們一起上班，你覺得怎么樣？”
“還行。”傅雯簡單回答。
“公司小，有什么事可以給我說，我們不會像別的地方，沒那么多烏七八糟的事，這點你放心。”胖子說。
“這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來。”
“公司能做到什么樣子我不敢說，但是對你自己來說，還是要多學習一下，以后就算不在我們公司，跳槽去別的地方，也好站得住腳。”
“我這樣的，就沒有指望過去大公司。”傅雯笑說。
“嘖。”胖子用一種看小孩子的眼神看著她，說：“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怎么能這么說？”
“那，那你說怎么辦啊？我一個高中畢業生，沒有學歷，能找到工作都不錯了。”
“可不能這么想，我就不說我了，就說方維吧。他過去也不是搞這個的，畢業以后才從頭來學設計，現在又在學建筑工程方面的知識。現在社會競爭大，活到老學到老，光有個文憑可不夠，過五年，什么都沒有用了。”
傅雯想了想，說：“你們都上過大學的，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學會。”
“唉，還沒有學呢，就知道自己學不會？這叫負面心理暗示，懂不？你怎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胖子橫了傅雯一眼，玩笑式地做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這個表情在胖子臉上做出來很奇怪，雖然最近經過戶外工作鍛煉，他已經瘦了不少，但是作為一個曾經的上級，這讓傅雯總覺得有些搞笑。
“那，你說怎么弄？”她咬著牙齒忍住笑。
胖子看了看表，說：“現在還早，走。”
“去哪里？”
“自考中心報名，過不久你也是大學生了。”胖子說完就動身，傅雯還沒反應過來，只有跟著他后面。
胖子起了個心眼，給傅雯報了一個平面設計專業。“不懂，你就纏著方維給你講。”胖子壞笑著說。
“方維？不行，莞爾姐會不高興的。”
“誒，小姑娘想得還挺多的，問個學習上的問題，哪還能扯那么遠。你以為人人都是李洪寶？”
這個時候他還不忘黑李洪寶一下。想必李總此時正一個噴嚏，噴灑一身。
說起李洪寶，傅雯就開始沉默。胖子也覺得有些失言，好不容易在小姑娘心中改變了活閻王的形象，現在又舊事重提，真是失誤。
場面一度安靜，胖子問：“你住哪兒啊？”
“哦，剛新租的房子，和別人合租的。”
“哦……”
好像兩人都不太會聊天。
“那，你住哪兒？”
“我？我離公司不遠。”
“嫂子在哪里工作？”
“嫂子？嘿嘿，沒，沒嫂子。”
“哦。”也難怪，從認識胖子開始，就沒有聽說過關于他女朋友方面的事，唐莞爾因為想在公司回避她和胖子的關系，也很少說胖子的私事。
傅雯曾一度以為，胖子是因為胖，血糖高，所以女朋友的事，不愿提及。今天終于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八卦的。
“你笑什么？”胖子發覺她臉上帶有一種強忍住笑的表情。
“哦，沒什么？我請你吃飯吧。”傅雯說。
“怎么有事沒事就請人吃飯？”
“感謝你帶我報名。”
“這有什么感謝的，這不光是為你，也為了公司好。雖然怎么選擇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也希望你干好了以后，不跳槽。”
“呃，這個說不準。”
“啊？有必要說得這么直接嗎？我也算是一個老板吧。”看來人真的不能慣著，胖子心里想。
兩人吃過飯，已是傍晚。路上的行人逐漸增多，年輕人最愛逛的一條路，來來往往，熙熙攘攘。
傅雯在銅人前自拍了幾張像，給胖子傳了兩張，說：“為什么我的臉看上去老是這么大？”
“臉大，能有我大？”胖子自嘲。
不遠處傳來歌聲，這里很多歌手晚上都會在這里駐唱，聽眾隨意打賞。
熟悉的聲音傳入了傅雯的耳中，是周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