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逝,這這這,這怎么會燒起來,我記得尋常的酒也根本不會燒啊!”耆婆耶被顛覆了既往的認知。
“嗯?這酒精本來濃度高了就能燃燒了。嗯…”張潮不經意之間又習慣用他千年后的常識帶入現在的生活了。好煩躁哦,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點,降維打擊?
“這個,一般我們水狀的東西是不能夠燒的,但是凡事總有個例外。你忘了火是能焚燼萬物的…”
“噢~~!我明白了,這個酒精它比較特殊,雖然是水狀的,但是它違背了常理,能夠燃燒,所以跟火近似,因此也能夠達到清除贓物的目的。善逝,我這樣說對嗎?”
張潮看了耆婆耶有好一會,最后忍不住鼓起掌來:“沒錯,妙啊,耆婆耶你現在都能開始舉一反三了。”
都還不用張潮忽悠他,耆婆耶他就自己進套了,這樣省事兒的人可真是不多見了啊!
張潮起身搬出最近辛苦蒸餾出的酒精,具體多少度他也不清楚,說是高度白酒也不成問題。往地上一放,對耆婆耶說:
“喏~接下來的手術,我覺得可以用這個對病人的皮膚表面進行清洗,刀具也可以用這個清洗完在用火灼燒。”
“可以可以。”既然張潮這么說,而且對耆婆耶自己的手術過程沒有什么特別的顛覆,耆婆耶自然無可不可。
“然后就是,嗯…要知道,我們平時的雙手,因為經常要接觸各種東西,雖然手術之前都會用清水洗手,但我感覺這個還不夠。”張潮又繼續對耆婆耶這些天的手術提出自己的建議。
“這個如何說?”
其實張潮很想直接說,你們每天拿手來干什么自己心里沒點數的嘛?但是出于尊重人家特殊文化,還是憋住了。
“總之,就是手比較容易沾上些看不見的臟東西。如果是簡單的一些手術,我覺得可以戴上手套。但是畢竟手套比較麻煩,有些精細一點的也沒辦法。還有就是縫線打結的時候,其實我們完全可以用器具幫助,為什么就一定要用手呢?”
“器具?”
“嗯,有沒有小鉗子,我可以給你演示一下。”張潮四處翻找,嗨,他這也是瞎找,他自己房間哪會有什么小鉗子。
“這個,我的箱子里應該有的。”
“emmm”
張潮尋思著現在過去也還有點遠,有點嫌麻煩,到底要不要過去呢?
“好吧,反正現在也沒什么別的事,那就到你哪去吧。”
于是張潮喚來士兵,給他們準備好象與代步。
出發前又去看了看薩爾曼,見他生命體征還算平穩,睡得正香,也就隨他而去。
到了耆婆耶的營地后,耆婆耶叫來了婆羅那多,拿來了他的箱子。
婆羅那多隨口一問:“老師,這是又要去手術了嗎?”
“沒有,善逝說有可以改進的地方,他來演示給我看的。”
婆羅那多一聽也來了興趣,善逝不顯山不落水的,這幾天跟著也都是看為主,很少插話,難道善逝在外科也有所建樹?
“那老師,我能夠在一旁觀摩嘛?”
“這個…”耆婆耶看了看張潮,“這個的話你最好還是問一下善逝。”
婆羅那多的目光隨之就望向了張潮,目含詢問之意。
“嗨!沒問題啊,你的學生都來看也沒什么,也沒什么大不了,就是用器具代替手打結嘛!”張潮很是大方。
“既然如此,在此那我先替我的學生感謝善逝!”耆婆耶對張潮雙掌合于胸前,鞠了個躬。既而又叫婆羅那多去把弟子們都召集來。
很快,眾弟子都集齊了,眾人圍成了一圈,弄得張潮還怪緊張的。
張潮拿出了兩把鉗子,說實在,比血管鉗大了些,也比較笨重,他在示范的時候差點都要翻車了。
操作完后,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鉗子,掂量了一下:“這個還是大了些,可以做的更小一點,這樣才能更順手。”
說者無意,但是下面聽者有人有心了。大了?那就什么時候讓人做副小的看看。
耆婆耶當然首先開始嘗試照著做,張潮在一邊看著。
“哎哎哎,對,這個結鉗子先向左轉,下一個的話要向右轉,兩個方向不能一樣。”
不得不說耆婆耶還是有些外科天分的,后來在眾弟子中,張潮也算明白了為什么耆婆耶特別看重努納拉,因為努納拉學習及領悟東西也很快。其余弟子有些就不太行了,比如婆羅那多,他是那種勤奮類型的,這個器械打結他剛開始幾次都沒繞對,后來在反復指導練習后才學會的。
至于現在也沒有好的手套,張潮也就不提什么雙手打結法了。本來還想展示一下皮膚縫合的外翻縫合法,但是他自己也有點忘了。打算什么時候悄悄咪咪自己回去買塊連皮的肉操作下。畢竟他現在有著善逝的包袱,現場翻車,這總是丟人的事,哪能啊!
雖然沒見到過張潮動手做手術,但是耆婆耶也能看的出來,張潮得到過有著跟他不一樣的外科的訓練。所以他對張潮有些東西還是抱著認真學習的態度去對待。
好巧不巧,這個時候突然有人過來,神色焦急,在外面嚷著要見耆婆耶。
過去一問,原來是之前因為大腿部膿腫開刀的病人,好像情況不對!
耆婆耶趕緊帶上家伙,還有幾瓶酒精就趕過去。
其實這個病人就是之前的地方又有點化膿了,出現疼痛不適。
耆婆耶看完后神色自然,好似這樣的情形不是第一次出現。那能怎么辦?直接拆開,重新再清除膿液。
這個時候,張潮也敢說話了。其實他之前在耆婆耶做這個手術的時候就有異議了。但是畢竟他不是外科專業,對有些東西也不是很清楚。
他先前就很奇怪,為什么耆婆耶會在處理完膿瘡之后就把皮膚給縫合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在外科實習的時候,碰到這樣的病人好像是不縫合的,之后經常要去換藥,在換藥的同時還要注意觀察,如果有新的腐肉出現的話要用無菌的剪刀剪除。
就是因為他具體記不確切了,而且看當時耆婆耶還抹了一點點藥,病人之后也沒有出現發熱。他以為是耆婆耶這個藥比較神奇。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他悄悄把耆婆耶拉到一邊,問:“你們像這樣的病人,手術后膿瘡復發的多嗎?”
“這個還是有的,不過善逝放心,重新清除一下會好的。”耆婆耶顯然對這樣的情況頗有信心。
張潮一時語結。本來想說點什么,但是他思索再三,還是放棄了。
因為他沒有抗生素,而且也不能得到能讓他放心的無菌紗布。就這樣直接開放傷口,換藥,等他傷口自己長好,按現有的條件,這個能不能好他沒有底,是真的沒底。
既然耆婆耶他說之前也處理過這樣的情況,想來是有經驗的,那就由耆婆耶處理吧。要不然他貿貿然提出異議,然后弄了之后,反而惡化沒法處理,這也是對病人的不負責。
于是張潮又默默當回了看客,看著耆婆耶再次對病人進行第二次的排膿清瘡。
不過稍有不同的是,這次手術中,酒精第一次登場了,而且耆婆耶立馬現學現賣,做起了器械打結。
在耆婆耶的手術刀用酒精涂擦清洗后,在明火下刀刃表明燃起小火苗的場景,著實又讓弟子們驚訝了一會。
回營地,入夜后,薩爾曼也總算是醒了過來。
“嘶!頭好難受啊!”薩爾曼向張潮訴苦。
“知道難受了?”
“善逝!我錯了!能不能幫幫我!”
“哼!我反復強調,那個酒精是不能拿來喝,你不聽,能怪誰!自己不受罪折磨過我看你是不會記心上的。就當是對你偷喝的懲罰吧!”
聽張潮的意思打算是對他不管不顧了,薩爾曼的臉上就更苦了。他只覺得現在頭腦昏沉,暈乎的緊,身子也有點發飄發虛,想要強打起精神,站起來,卻發現身上和頭面竟出了些虛汗!
“你現在這樣還想活動?老老實實躺著吧,這幾天只能清淡飲食,喝喝稀粥!”
“這個,不能吧,善逝,我覺得明天一早醒來,我肯定沒問題了!”
張潮看他一臉倔強,冷哼一聲:“哼!那可未必。能喝粥都已經不錯了,我看你今天還有的要吐的。”
說著便走了。
嗨呀,其實張潮說這是對薩爾曼的懲罰,就是耍了個機靈。因為他一時也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方法能改善宿醉。反正好好休養一兩天就能好的,就權當讓薩爾曼長長記性了!
果不其然,薩爾曼在這個晚上,還是覺得胃里難受,時不時干嘔,吃了點粥之后,又吐了出來,整個人有點虛脫。這種狀態才是最折磨人的,讓這個軍中鐵漢到后來癱在床上,嘴里一直念叨:“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就算被殺了也不敢再喝了。”
眼見著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張潮也在盤算著日子,無遮大會應該也開始進入到了尾聲了吧。想想要回大唐了,還有點,還是相當激動的。
大唐啊大唐!這個心馳神往的國家,不知道又會以什么樣的面貌出現在自己眼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