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你今晚的街舞跳得很不錯,估計能得獎?!鄙蛴研聠文_跳著往前走,想要沖破重重阻礙?!霸趺礇]事?我背你去醫務室。”嚴簡不等沈友新答應,撥開擁擠的人群,俯身做了個半蹲的姿勢。眾目睽睽之下他這么做讓沈友新覺得很難為情。
“走出大廳要下好多級臺階,你確定你自己能蹦下去嗎?”背后響起的女聲引的眾人齊刷刷回頭,溫成瑜和陳憶海竟然也來看舞蹈比賽了?!白寫浐1衬闳メt務室總可以吧?!卑嚅L夫人都首肯了,再推辭下去就太矯情了。周圍人也都七嘴八舌地勸說她看腳要緊。
“班長背你還怕什么?”薛曉嫻開口道,“班長體恤自己的同學,誰還有理由說三道四的,況且溫成瑜都同意了你就別拒絕了?!?p> “就是就是,當官的本來就是公仆,出點力氣也是應該的?!崩蠲飨谝慌陨匡L點火。沈友新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一時語塞,不好意思再三推辭,她看著溫成瑜。溫成瑜眼里沒有絲毫顧忌,于是陳憶海背著她,溫成瑜替她拿著外套和包包,三個人一起趕往醫務室。
李明汐嚷嚷著一起去,被沈友新勸說下來和其他人一起等待比賽結果。三人剛出文娛大廳,沈友新看見迎面跑過來一個人,耳朵里還塞著耳機,兩條細長的黑線在胸前晃悠。仔細一看,竟然是韓珹。
“你們……這是什么情況?”韓珹一看見陳憶海背著沈友新,急忙拽下耳機跑到三人跟前。“你女朋友腳扭傷了,我們現在要去醫務室。”溫成瑜冷冰冰地說。
韓珹看著沈友新皺縮的眉頭,又看了看她耷拉著的雙腳,心里一陣慌亂:“謝謝你們。放她下來吧,我背她去醫務室。”
“班長,謝謝你背了我這么久?!?p> 陳憶海示意韓珹走上前來,接過沈友新。
“喂,你干嘛啊?!”沈友新大聲驚呼。
韓珹并不是要背她,他直接抱起她往醫務室的方向快步走去。沈友新羞憤交加,起初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開來,無奈那個家伙將自己抱得牢牢的,就像被巨蟒纏身一般,她根本沒有辦法擺脫他。最后,她甚至用手去掐他的胳膊,他卻裝作一副渾然未覺的樣子。她這樣欺負他,引來校園里一道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不就是談個戀愛嗎,有必要這么高調嗎?不知道那句至理名言嗎,秀恩愛死的快。
沈友新忽然意識到這是在校園里,她和韓珹這么明目張膽的“親密”舉止一定會惹人口舌的,若是被熟人看見了那還得了。想到這里,沈友新不在做徒勞的掙扎,她拉高外套的領子遮住臉,整個人索性埋首在韓珹懷里。
他臉上自責的神情她盡收眼底,忍不住安慰他:“以前我倆跳交誼舞都是我踩你的腳,現在報應來了?!?p> 他臉上緊繃的線條舒緩了一點:“對不起?!?p> 沈友新搖搖頭:“不嚴重的,你放心。都怪我自己太急功近利想得獎,跳舞的時候用勁過猛?!?p> 他一臉嚴肅,她還笑得出來。
韓珹摸了摸她的腳踝,嘆息道:“好不容易長肥的豬蹄子還殘廢了?!?p> 愛一個人,最怕她受一點點委屈,可自己又忍不住捉弄她,明知道她會生氣。沈友新從外套露出頭來,眼珠子瞪的圓溜溜冒著怒火,用手在韓珹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韓珹看著那雙放大的藍色大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小老虎,你是從天上下凡來到人間的吧?”
“恩?”沈友新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我是從天上下凡的嗎?嘻嘻。”沒想到在韓珹眼里她原來美若天仙吶。
“是啊,《西游記》里偷跑到人間作亂的妖精啊。”他望著沈友新濃濃的舞臺妝認真地問:“誰把你化成這么丑的,她應該回去重修色彩構成這門課。”先是豬蹄,后是妖精,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沈友新張嘴照著韓珹的胳膊咬下去。
雖然韓珹穿的是長袖運動衫,但沈友新這一口結結實實的不摻一點水分,痛的韓珹呲牙咧嘴:“小老虎你屬小狗的啊,下口這么狠,你這是以怨報德?!?p> 沈友新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看你下次還敢說抹黑我,我剛才那一口只用了不到五分力道,不想遭罪的話,講話還請三思?!表n珹看著沈友新,怕她真的說到做到,接下來就老老實實地抱著她,不再拿她的眼睛開玩笑。醫務室值班的阿姨用手摸了摸沈友新的腳踝,豐富的臨床經驗告訴她患者脫臼了,必須復位。沈友新在電視里見過那種鏡頭,她嚇的哇哇大叫起來:“我才不要正骨!阿姨你給我擦點藥酒,讓我回去好了,我自身修復能力超好的?!?p> “必須復位,否則好不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韓珹聽到這里身體一僵,他走到病床邊蹲下來,望著沈友新溫柔地哄著她:“小老虎,關節脫臼復位一秒鐘就好了。以前我打籃球手腕也脫臼過,復位對于我來說,早就是家常便飯了。而且我都是親力親為,自己給掰過來的根本不用看醫生。相信我,一點都不疼的?!?p> 沈友新將信將疑地看著韓珹完好無損、活動自如的手腕。就在沈友新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的當下,醫務室的阿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她的腳踝。
“啊!”沈友新大叫一聲抱緊了站在旁邊的韓珹。
“好了,沒事了!”復位完畢,值班阿姨拍了拍沈友新的肩膀寬慰道。
沈友新的眼淚竟然掉了下來,韓珹無措地看著她的淚水布滿了臉頰,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緊捏住一樣。他將沈友新攬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長發:“乖,沒事了。”她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你騙人,你不是說一點都不疼的嗎?”
韓珹重新蹲下來,看著她的眼睛,緩緩說道:“別哭了,我道歉好嗎?”話音剛落,只聽撲通一聲,他竟雙膝著地,一只手緊攥成拳舉在耳畔,口中念念有詞:“我韓珹在此立下誓言,因為我的哄騙行為致使沈友新同學身心遭受了巨大的傷害。我自覺罪孽深重,罪不可赦。從此以后我愿意為沈友新同學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如違此言……”他認真想了想,繼續說道,“如違此言,注孤一生?!?p> 沈友新見他一板一眼認真的模樣,終于破涕為笑:“呸呸呸,我可是無神論者,才不相信你這些虛頭八腦的胡言亂語?!?p> 確實,別看她整天神明、神明的掛在嘴邊,但內心里是唯物主義的堅決擁護者。
醫務室的阿姨被這對小情侶的舉止和對話震驚到了,她扶了扶眼鏡,輕咳道:“怎么可能沒有神明,我看這屋里就有兩個?!?p> 兩人不解地看著醫生。
“丘比特和維納斯唄。”
沈友新堅持自己走回去,她慢慢地走了幾步試了試,雖然還有點酸痛,但是較之前已經好多了。韓珹勸說不成功,只能由著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他則在一旁小心地攙扶著。
兩個人就這樣行走在校園的夜色中。初秋的天氣微微透著涼意,幾片白楊樹的葉子徐徐飄落在腳下,若是在平時,沈友新準會上前去踩踩,現在不能由著自己的心性玩了。溫暖的燈光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這場景好生浪漫。想到這里,她的臉頰不由的發燙,她扭頭看韓珹,見他低著頭,全神貫注地看著地面。
他心里的石頭還未落地,剛才醫生說了,過幾天如果左踝關節還痛的話,就要去醫院做磁共振檢查。
沈友新走了大半路程,感覺腳越來越痛,韓珹察覺了她的異樣,二話不說活,又要過來抱著她走。她卻再也不肯了:“一會就到宿舍了,被別人看見很奇怪的?!?p> “有什么奇怪的,我們本來就是情侶。”韓珹理直氣壯地說。
整天情侶情侶的,就不能低調點嗎?一想起剛才在醫務室被醫生取笑的事,沈友新就汗顏。她伸出手就要擰他,可惜手腳不夠麻利夠不到泄憤的對象。韓珹見她又在亂動,不忍心繼續逗她,往她面前一蹲:“上來吧,不讓我抱你,背著總可以吧?您老拖著這副病體殘軀,我們要明早才能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