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現男友討論前男友是很愚蠢的一種行為,沈友新不回答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對你也不夠體貼關心,和我也……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就像剛才,你和我談馬賽,什么阿什么羅的,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咱倆的文化水平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啊。”張秉澤心里并沒有覺得這種差異是問題,他之所以用一種自愧弗如的語調同沈友新講這幾句話,只不過想博取她的關憐罷了。
當聽到對牛彈琴四個字,沈友新繃了半天的臉皮終于放松下來:“什么對牛彈琴呀,明明就是對狗彈琴。”她見張秉澤一時一頭霧水沒反應過來,笑得更加開懷:“你不是說從今以后你叫阿黃了嗎?”
這么一提醒,張秉澤才恍然大悟,對狗彈琴并沒有錯。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沈友新因為張秉澤這幾聲狗叫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痛起來了,一邊彎腰捂住肚子,一邊沖他擺手示意他趕緊停下。
張秉澤又叫喚了幾聲,彎下腰來看著她:“我是認真的。”
她沒明白他的意思:“什么認真的?”
“過去就讓它過去,給我繼續陪著你的機會。”這么近的距離,幾乎臉貼著臉,她能感覺到他輕聲細語時彌漫在她鼻尖的溫熱氣流。她臉龐一熱,口干舌燥,用幾乎不能察覺的聲音吞了一口口水。下一秒鐘,嘴唇上覆蓋上一雙柔軟的薄唇。在混沌的意識支配下,沈友新用雙手在兩人之間推開一段距離。
他眼眸里的光彩隨著她的推拒暗淡下去。
她尷尬地起身:“那個……我去澆花。”
“咖啡涼了就不好喝了,我去澆水。”張秉澤把她按回沙發里。
“呃,澆花的玻璃杯在洗臉池邊上。”她做賊似地低著頭,垂下的發絲掩蓋住了她緋紅的臉。
張秉澤背對著她,深藍色格子襯衫袖管挽到肘部,黑色休閑褲襯托的腿部線條筆直修長。沈友新窩在沙發里喝著暖暖的咖啡,心也跟著暖和起來。等到張秉澤給兩株綠植澆完水已經是晚上十點一刻。
“這么晚了,你明早還要早起上班……”很明顯主人在下逐客令。
“對啊,明天早上六點就要起床呢,要不......今晚我睡客廳好了。”不待沈友新拒絕,他緊接著問:“你家有備用的牙刷吧?”
咳咳,真沒見過這么厚臉皮的人。
自從上次摔跤,張秉澤死乞白賴地在她家客廳蜷縮了一晚之后,沈友新決定要采取兩方面的措施:首先就是把袁茵叫過來陪自己同住;其次,專心做事,一心一意對待張秉澤,不再朝三暮四。
“我不想去你那邊住,離我上班的地方還遠了五站地鐵呢?你想讓我比現在起的再早一點嗎?還不如殺了我吧。”袁茵一想到這點,直接拒絕。
“你就不怕我下次直接摔死啊。”她怎么會不了解早起困難戶的悲哀呢。“你沒事減什么肥啊?已經那么干癟了!”這丫頭嘴夠毒的,沈友新差點沒被氣暈過去。她原本想告訴袁茵自己摔跤是因為想到韓珹和溫成瑜才分了心,但怕袁茵問個沒完沒了,還是選擇緘口不言。“還不是為了混口飯吃,現在著手設計的這一系列婚紗是我畢業后的第一份成衣作品,每一件我都要親身試穿,看能發現哪些需要改進的地方。”
“挺新鮮的,都餓暈了,目的是為了混口飯吃。哈哈,你這是不給胖子留活路啊,難不成胖子結婚不穿婚紗啊,你這個大設計師只賺瘦子的錢,不要胖子的錢啊?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有木有。我就不屑于說你了,堂堂國畫專業畢業的高材生現在要設計什么婚紗,沒想到啊沒想到,凄慘啊凄慘。”袁茵嘴上這么挖苦沈友新,當她看見沈友新電腦里的婚紗圖稿時,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大。趕緊央求好友親自操刀給她也設計一件婚紗。
“等我完美地完成這套設計,我要把自己吃成現在兩倍胖。”忍饑挨餓的滋味,這段時間沈友新體會頗深,其實她已經接受了知行插畫工作室的邀約,完成手頭的婚紗設計工作后,她就要成為一名插畫師了。當初她之所以接受婚紗設計這項工作,是被總監的創意理念吸引了。楊總監要求整套婚紗要把中國絲綢、旗袍的水滴領這兩個元素加進去,在別人看來,沈友新接的這個活已經不是完全自主的了。不過,她自信自己的設計能達到楊總監期待的那種效果:簡約時尚、傳承不古。
時尚經典的同時又不會讓人覺得守舊刻板,工作之初沈友新光手繪稿就畫了三百余張。
“我跟你打賭,你要胖兩倍,張秉澤一定把你甩了。”袁茵又擺出一副閱人無數的自信姿態。到那時候,什么情投意合啊、內在美啊、性格好啊,統統都是扯淡。在她眼里,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只要你漂亮,你就是萬能的。
“那就胖到他甩不動為止。”沈友新最近越來越會耍嘴皮子了。兩天以后,袁茵搬過來了:“我先說好啊,我只在你這住三個月,三個月后你的工作一完成我就走。還有,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真是小人得志,她入住的前提條件倒也不苛刻:一,每天給她買早飯,這樣的話她就可以節省時間多睡三兩分鐘。二,給她設計婚紗的事情絕對不能食言——雖然她現在還用不到。這個女人其實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打算,但是誰會拒絕一件漂亮的婚紗呢?
“你自己就是學服裝設計的,我只是個學水彩畫的,親手給自己做嫁衣不是更好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學設計純粹是迫于無奈。再說了,我現在主攻珠寶設計這塊,設計衣服于我已是昨日黃花了。”
“不過沈友新,你家張秉澤一定恨死我了!現在他是見不著你的人影嘍。”吃完晚飯,袁茵窩在沙發里涂指甲油,自從她搬進來這半個月,早飯、晚飯她和沈友新一塊吃。吃完晚飯,沈友新一頭鉆進書房忙她的設計去了,這根本就是單身女青年的生活啊,張秉澤真是一個悲劇的存在。
“他恨你干嘛,他們醫生很忙的,夜班也多,就讓他多休息休息吧,”沈友新拎著她的電腦,朝書房走去,“你又要出去啊?天天見面不嫌膩歪啊?”
“我倆在這方面根本無法交流,你是一個性冷淡的人,而我是一個,那叫啥來著?”
“你想說你是欲女?”沈友新停下腳步,促狹地沖袁茵擠了擠眼睛。“你瞅你齷齪的,我只是一個正常的女人罷了。再說了,誰規定男女朋友見面一定要做啊,我們有時候就是正常的談情說愛而已啦。”沈友新把手指伸到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OK,我馬上消失,今晚大概十點左右回來哦,要暈倒了的話就打我電話。”袁茵換好高跟鞋,瀟灑地轉身離開。一點誠意都沒有的關心,都暈倒了還能打電話嗎?沈友新苦嘆自己交友不慎。
“對了沈友新,客廳里我帶過來的那幾盆多肉你今天不要再澆水了,久旱逢甘霖才能長得茁壯。”袁茵走到門口轉身交代她。
這話沒毛病,剛搬進來頭幾天,沈友新見那多肉長得小巧飽滿,色彩濃郁,形似假物,以為那圓潤的姿態、青翠欲滴的重彩全是靠著水分滋養起來的。“這四盆多肉遲早死在你手上。”直到有一天袁茵發現她早、中、晚連續三次給它們澆水,幸虧及時被她制止了。
“你打算擁有一樣東西的時候,至少要對它有所了解吧。”智慧的語言往往都是無心說出來的。這句話沈友新聽了很受觸動,因為她的很多行為全是感性在支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