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即感到不妙,此人來者不善,或許就是這片果園的主人,但觀其相貌,又不似大惡之人,不知道會不會刁難小七。
孫全見林茂回眸,也發現來人,不過小七此刻已意猶未盡的吃完梨果,只能賠付他些錢財,要是他提什么過分的要求,自然不能答應。
穆山似乎對陌生人都很警惕,在看到果園中人的那一刻,便把手按在佩劍上,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向的意味。
數目相對,一時間有些僵持,還是孫全先跟他搭上了話:“小徒口渴,路過果園摘了些熟果下來,還望閣下勿怪,我可以按照市面價格賠付你些碎銀。”
在果園中的男子緩緩走來,到了跟前,林茂才發現他身上的灰袍,竟繡著一只銀鶴,展翅欲飛入虛空天界,自有一番孤骨傲氣。
“這片果園確實是蒼鶴栽種,那位女娃口渴吃些,倒也無妨,不知幾位可否賞臉,到鄙人寒舍一聚。”
蒼鶴伸手邀請孫全,眼中充滿誠摯,看不出一絲雜念。
林茂深知,越是這種人,越是可怕,他們只會讓人看到想看的一面,而把最真實的想法隱藏于心,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他剛想示意孫全拒絕,卻聽到孫全不知道搭錯哪根筋,竟已答應下來,難道他不知此中危險嗎?
小七見狀,不高興的問蒼鶴道:“喂,你是不是山里的獵戶?之前有沒有見過我的師伯和兩個師兄?還說這山里有妖,我看你們就是想獨占這座山吧?”
蒼鶴抿嘴一笑,也不生氣,當然也沒回答小七的問題,只做了個請勢,孫全便跟蒼鶴往東走去,腿腳似乎有些不便,走起路來很是僵硬。
穆山見師叔離開,只好跟上,林茂和小七都有些不太情愿,但若是此時硬拉孫全止步,倒讓蒼鶴看了笑話,所以即便明知蒼鶴危險,也不得不跟他走一遭。
一路走走停停,蒼鶴也不回頭,似乎并不擔心孫全三人逃走,他觀山川地形,總能巧妙的避過一些險地,像是一個久住深山的老獵戶。
林茂看著蒼鶴的背影,總有種看不透的感覺,雖然蒼鶴看似無害,但他心中總有一絲擔憂揮之不去,身體本能的緊握著手中青罡劍。
仔細一想,剛遇蒼鶴時,那種警覺首先便來自青罡劍,只不過他沒有在意,因為面對惡妖時,青罡劍特有的劍吟聲并未響起。
或許,僅是自己多慮了吧。這一走便到傍晚時分,夕陽穿過遠處山頂的烏云,投射出億萬道金霞,帽子山的東部主峰,已清晰可見。
“還有多久才到啊,累死我了。”小七邊走邊抱怨道。
林茂也覺得不對勁,這都走大半天了,也不見民居老屋,更不見蒼鶴的住處,難不成真要走到山頂去?
可蒼鶴不管眾人疲憊,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孫全跟在他的后面,全程一言不發,背部越顯佝僂,像是被什么勒住似的。
等到夜晚,穆山叫住孫全,要生火做些吃的,休息一晚再走。
他和林茂對視一眼,便已互相知曉各自的想法。趁著穆山生火的功夫,林茂湊到跟前,悄悄說道:“我這有包驗妖散,你給下到鍋里。”
說完,他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暗中遞給穆山,但穆山面露疑惑,估計從沒聽說過什么驗妖散,他只好自個將粉末抖進鍋里,湯色頓時濃稠不少。
做完這些,林茂嘿嘿一笑,這哪是什么驗妖散,只不過是他從黑市里弄來的強力瀉藥,要是喝了這晚湯,不管是人是妖,都得拉出原形。
待弄好湯飯,林茂不僅親自給不遠處的蒼鶴端去,且恭敬地說道:“白天小七偷吃您的梨果,我這碗湯就當給您賠罪。”
蒼鶴微瞇著眼睛,和林茂一樣,他也看不透眼前此人,雖然長得一副青年俊秀的模樣,心里卻不知道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林茂看似好心送來湯飯,眼神中也頗有敬意,可這湯怎么有點讓人瘆得慌?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便又看了林茂一眼,經不住林茂直勾勾的盯著他,咬牙悶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他喝下去的時候,眼前的少年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心頭猛地一顫,忽然有些后悔。
事已至此,只見林茂屁顛屁顛的再去盛湯,打算給他再來一碗,蒼鶴趕緊起身擺手讓他別再端來,生怕晚一步又要被灌一碗。
林茂暗道可惜,只好獨自去吃些烤的干肉,回身卻看見小七也要嘗一口,趕忙不動聲色的暗示她,湯里有貨。
小七沒看明白林茂在下面一直擺手作甚,不顧林茂暗中勸阻,取一碗白湯就飲,還直道好喝,讓林茂捂著額頭叫苦。
不多時,小七肚子里翻江倒海,懷疑的瞅著林茂一眼,趕緊去找個隱蔽的地方,隨后傳來一陣五谷之響。
林茂不敢與小七直視,只好背過身去,瞅著一臉蒙蔽的穆山,無奈的搖了搖頭,都怪小七貪吃啊。
不過,他仍不忘觀察蒼鶴的反應,憑他的精目,蒼鶴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視線距離內,就看他會不會露出狐貍尾巴來。
果不其然,蒼鶴喝完湯后,明顯感到肚子有點異常,當他看到同樣喝了湯的小七產生了不良反應,心中暗道不好,隨即一股屎意洶涌襲來。
和小七一樣,蒼鶴趕緊尋個無人的寶地,釋放五谷之響,頓時身心舒坦,連往日的戒備都放下不少。
就在蒼鶴沉浸在美妙之中時,突然兩柄利劍架在脖子上,他回頭一望,兩雙發光的眼睛正盯著他,正是同行的林茂與穆山。
他想問這為何故,卻發出兩聲鶴鳴,心中大叫完蛋,原來自己的真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暴露。
“哈哈。不出我所料,你果然不是人!”
林茂略顯得意,他沒想到這招居然真的管用,還以為那個黑市的老叟是在騙他。
蒼鶴氣的想罵粗口,但話到嘴邊,再看看脖子上明亮的劍刃,只好咽了下去,自認倒霉。
林茂將解藥與他吃了,又給穆山一劑解藥送與小七后,押著蒼鶴來到孫全面前,而此時的孫全雙目無神,像是丟了魂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