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狀況遠比想象中的糟糕,村寨中的房子除了村委會的幾間小屋,全部被摧毀。有的是因為地震被震垮了,有的是被山上的滑坡連房帶人一起被掩埋了。村寨里的青壯年都外出打工了,里面剩下的只有老幼婦殘。解放軍到的時候,村民們都喜極而泣,總算等到了救援。因為房屋分散,解放軍們分成小隊在當地人的帶領下前去救援。路垚則留在原地幫助傅子寧救治傷員。因為房屋完全垮塌,村民們就在村委會前的壩子上安置傷員,除了孩子和老人,婦女們也和當地僅有的幾個男人一起去救人了。
“醫生,麻煩你看看這個孩子吧。”一位老婦人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向傅子寧走來。傅子寧剛剛包扎了一個傷員,起身接過孩子。孩子的臉色慘白,很是虛弱,傅子寧摸了摸額頭,是滾燙的。“你給她量量體溫。”傅子寧看向路垚,說道。“嗯。”路垚點頭,拿出體溫計測量。“孩子的父母呢?”路垚看了看眼前佝僂的老婦人,問道。老婦人嘆了口氣,說道,“她的父母是這里的支教老師,地震時,為了保護學生,都被埋在了下面。”路垚取出溫度計,看了溫度,“大家都會沒事的,解放軍會救出他們的。”老婦人抹了抹眼淚,“嗯,彎彎的父母都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傅子寧包扎完最后一名傷員,走過來,“多少度?”路垚遞過溫度計,“39度,高燒。”傅子寧皺眉,“趙樹,對乙酰氨基酚。”“有的。”一個男護士應聲跑來。“幾個月了?”傅子寧看向老婦人,“4個月。”老婦人回答道。“根據年齡和體重計算用藥量,會吧?”傅子寧看向男護士,問道。男護士點頭,取出藥品,精確用量,“這孩子也是幸運,這是我閨女之前發燒買的,這次出來,我閨女怕我生病,死活讓我帶著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老婦人感恩的朝傅子寧他們鞠躬,路垚趕緊扶起老人,“老奶奶,你這就折煞我們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解放軍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有人帶著傷員從四面八方涌來。“有些傷員需要盡快手術,他們需要盡快下山。”傅子寧低頭處理傷口,說道。路垚點頭,“這上面的條件的確過于簡陋。”“去跟你們隊長說,想辦法運傷員下山。”路垚轉頭對旁邊的一位解放軍說道。那人點頭,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位軍官過來了。“路教授,這邊山高林密,氣象條件復雜,直升機根本無法靠近。我能想到的辦法,只能是讓戰士們將傷員綁在背上,背下去。”傅子寧看了看周圍的傷員,說道,“呆在這里,得不到及時的手術,會更危險。”路垚也很清楚,與其等死,不如下山。“就按照你的辦法吧。”那軍官叫來幾個年輕力壯的軍人,抬著幾個急需手術的傷員走了。“我們也想下山。”旁邊的幾位輕傷員鬧了起來。“為什么不帶我們下山?”傅子寧沒理他們,他們便鬧得更兇了。路垚看不下去,喊道,“鬧什么?你知道那懸崖有多危險嗎?一個人上下都十分艱難,更何況是還背著一個人。現在過了下午兩點,半山的風速加大,戰士們是用生命為那幾個傷員博未來。知道嗎。”那幾人被路垚一說,啞口無言,沉默了。“外面的工程隊正在日夜兼程的施工,打通進來的道路,很快大部隊就到到了。”傅子寧的話仿佛一針定心劑,大家都有了盼頭。“嗯,我們要相信黨和政府,相信解放軍。我們一定會出去的。”一個3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喊道,其他人也相繼附和。“對,我們要堅持。”“醫生,我以前學過獸醫,我可以給你幫忙。”一個頭部剛被包扎好的傷員喊道。“醫生,我也可以幫忙。”“醫生。”……一時之間,大家都打起了精神,想要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傅子寧站起來,“謝謝各位,目前是特殊時期,我們只有三位醫護人員。但隨著救援,傷員會越來越多,所以我希望只是輕傷的人,可以幫忙照顧重傷的人,那些人是懂急救知識的?”幾個男人相繼站了起來,“我學過。”“我以前是救生員,我學過急救。”……傅子寧打量了一下,“你們跟趙樹一起去學習包扎吧。”趙樹過來,領著他們走了。“剩下的人,如果覺得自己有力氣,受的傷不重的,可以去幫忙抬傷員。”好些人又走了,其中不乏一些婦女。
路垚正在照顧彎彎,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從傅子寧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沈清婉的影子。“醫生!醫生!”不遠處,解放軍抱著幾個孩子跑來。“看來是學校那邊的孩子。”路垚看了看孩子身上的紅領巾說道。“那彎彎父母應該也快被救出來了吧。”老婦人焦急的問道。路垚拍拍老婦人的背,“奶奶,你不要擔心,他們很快就會被救出來的。”老婦人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說道,“她的父母都是孤兒,她父親是五年前來的,后來她的母親也來了,我們這里窮鄉僻壤的,也只有他們那樣心善的人愿意來。后來,他們結婚了,有了彎彎,因為兩人都要上課,孩子就總是放在我這,彎彎也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不哭鬧。”老婦人說著,眼淚就禁不住往下流。“如果他們有什么事,可憐的彎彎該怎么辦啊?”路垚聽著也是感覺鼻子酸酸的,“奶奶,會沒事的,他們都會好好地。”路垚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拍著老婦人的背,說些安慰的話。
另一邊,傅子寧正在仔細檢查著各個孩子的傷。“醫生叔叔,我沒事,快去救我們老師。”男孩子看起來大概七八歲,拉著傅子寧的手哀求道。傅子寧握著小男孩的手,溫柔的說道,“你放心,解放軍叔叔正在救你的老師,讓叔叔先看看你的傷勢,好嗎?”男孩乖乖的點頭。“傅子寧,彎彎的體溫還是很高。”路垚朝傅子寧喊道。傅子寧皺眉,“用酒精擦拭她的身體看看。”路垚眼里也是十分憂慮,趕緊拿出酒精倒在手帕上,擦拭孩子的身體。“醫生,你看看小蘭吧,她的腳被倒下的墻壁壓了很久。”傅子寧聞聲走向小女孩,“她的小腿肌肉組織由于長時間的重壓,已經壞死了,需要盡快做截肢手術。讓人背她下山。”傅子寧檢查后,對旁邊的軍人說道。小男孩一聽要截肢就哭了,“醫生叔叔,小蘭不能截肢,她最愛跳舞了,要是沒了腿,她還怎么跳舞。”傅子寧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你希望小蘭死還是希望小蘭只是截肢?”小男孩哭著說,“嗚嗚……我希望小蘭活著。”傅子寧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是男孩子,要堅強,這樣以后才可以照顧小蘭,知道嗎?”小男孩重重的點頭,擦去眼淚,“嗯,我會堅強,我要長成一個像叔叔這樣厲害的人,然后照顧小蘭。”傅子寧笑著點頭,“乖。”
傷員不斷的被送來,很快壩子上就躺滿了傷員。“傅醫生,這樣下去不行的,我們得想辦法騰出更多的空地,安置傷員。”趙樹艱難的穿梭在傷員間,說道。傅子寧看了看人滿為患的壩子。“路教授,你能找個合適的地方,讓人安置傷員嗎。最好是能遮風擋雨。”路垚看了看壩子上的傷員,全部都躺在露天的環境下。轉頭對傷員喊道,“你們知道村長在哪兒嗎?”一個婦人站了起來,“他在這。”路垚看了看婦人身旁處于昏迷狀態的男人,一頭黑線。“我是他老婆,你有什么事問我也可以。”路垚點頭,你叫上幾個人,跟我一起找些材料搭簡易帳篷。婦人點頭,招呼了身邊的幾個人婦人和她一起。路垚愣了,“沒有男人嗎?”婦人搖頭,“男人都去救人了,她們都是經常干農活的,力氣什么的,都有的。”路垚艱難的點點頭。“行吧,你們跟我來。”路垚帶著婦人們來到壩子旁邊。“你們找些工具,將樹全部鋸掉,然后找些能遮雨的塑料制品搭成帳篷。”一位婦人不解的問道,“為什么要鋸掉樹,有樹木,搭帳篷會更方便些。”路垚搖頭,說道,“白蟻喜歡在樹下筑巢,遇到下雨天氣,這樣的樹會引雷,你們想被雷劈死嗎?”婦人搖頭,“原來如此,果然是讀書人,我們這些人讀書少,你別怪嫂子多問。你等著,嫂子們保準給你弄得妥妥的。大家干起來。”一時之間,眾人干的熱火朝天。
晚上,帳篷搭的差不多了,壩子也被村民用從廢墟里挖出的塑料薄膜蓋上頂了。有婦女用從廢墟里挖出的食物和鍋具煮粥。“給你。”路垚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塊巧克力給傅子寧。傅子寧一直在忙,剛得了空坐在壩子邊歇歇,抬頭看路垚過來遞給他一塊巧克力,有些微楞。“愣著干嘛,這是婉婉給我的,沒毒,吃吧。”路垚把巧克力塞在傅子寧懷里,一骨碌坐在旁邊。“婉婉嗎?”傅子寧想到沈清婉,臉上充滿寵溺。“她也來了。”路垚淡淡的說道。傅子寧有些驚訝,“意外之外,情理之中。”路垚看著傅子寧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咬了口巧克力,“在工作上這點,你們是絕配,一個拼命三郎,一個拼命三娘。”傅子寧笑了笑,“婉婉還好嗎?”自從XSBN后,兩人幾天沒有聯系了,自己當初那簡陋的告白,也不知道婉婉有沒有生氣。這一夜,兩個男人就著巧克力,圍繞沈清婉,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