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三年前的一切,如果他們沒有錯過這些時光,江意如此刻就應該站在這間寬敞又漂亮的辦公室里,看著整個12樓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也許她還會在工作室里養一只貓,就像果果那樣可愛的布偶貓就好。
“三年前,老大剛回到許氏接任工作的時候,經商對他來說很困難,董事會也有很多人欺負他,我聽過最難聽的話大概是說老大就是個唱歌的,一張好看的臉除了會討女人喜歡還會干嘛。”
“但是其實我知道,在我聽不到的地方,一定有更難聽的話出現。”
“可是他不僅頂住了所有的壓力,而且沒有放棄他想要堅持的東西,公司也開起來了,他自己的勢力也慢慢建立了起來。”
“他不是渴望權利,他只是渴望能有能力找到你的下落。”
“12樓的一切都是他布置的,有的時候還能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這間粉不拉幾的辦公室里,就坐著,坐一下午……”
“我猜他可能在想你……”
“一旦他坐在這間辦公室里,或者他來到12樓,那就證明這一下午的行程,我必須全都取消了,因為即使去了,他也沒有什么好狀態完成工作了……”
周科斷斷續續地說著,江意如看似出了神,可是周科知道每一句她都聽進了心里。
“雖然我也不知道三年前發生什么了,但是我也沒有什么好奇心,只是希望到最后別浪費了這一層樓的心意和我取消行程時跑的那些腿就好。”
周科一貫輕松的語氣卻讓江意如更加心酸,江意如一直以為不讓許措知道太多是為了他好,可是現在看來,兩個人淡漠地疏離卻不如拼死地糾纏來的要痛快吧。
“謝謝你周科,所以剛剛許措去哪了?”江意如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問道。
“我也很想告訴你,但是我是真不知道去哪了,老大接了個電話就拿著車鑰匙自己跑了,但是好像是白奕蕭的電話。”
江意如聽到白奕蕭的名字,想了想,和周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公司。
周科搖搖頭,悄悄把12樓的一切恢復原樣又鎖好了大門,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吹著口哨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一小時前。
許措剛看到帝都市公安局發布的通告,就接到了白奕蕭的電話。
“……”
電話的兩邊都是一陣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你肯主動聯系我,一定有我想知道的事要說吧?”
許措先打破了這段沉默,他很清楚,白奕蕭一直在關注自己最近的動向,許措也明白,白奕蕭一旦開口,就一定會是當年那段慘痛的往事。
“西郊的江邊,我等你。”
白奕蕭簡練的一句話,讓許措徹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當年她倒下的那個岸邊,許措,思來想去,如果注定結局還沒有到來,那么首先解開你的疑惑的人,大概也只能是我了。”
沒等許措說些什么,白奕蕭又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說了這些話,隨即電話掛斷。許措沒有多想,抓起車鑰匙大步地向外走去。
晚冬的天氣并沒有刺骨的寒冷,白奕蕭穿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一動不動地站在岸邊,就站在江意如曾經倒下的那個地方,一步也不曾挪動。
江水已經解了凍,但還是有一些漂浮著的冰在水面上晃晃蕩蕩地,不知歸處。
身后急促的腳步聲,預示著來者的急切與渴求。
白奕蕭轉身,看到一路小跑過來的許措,示意他歇一下再說話。
“所以,你會告訴我什么?”許措等不及喘勻氣,直接開口問道。
白奕蕭又轉回去看著江面的景色,緩緩說道:“我以為無論是意如還是一諾,甚至是我父親,就算他們都愿意告訴你當年的真相,我也不會愿意當那個說出真相的人,可是如今,站在這里的人卻是我和你。”
“其實只差一點,我和意如就能成為戀人的。”
“我們在同一所私立高中,她是學校里公認的星二代,長得漂亮,母親又是當紅歌星,追她的男生不計其數。”
“可是我竟然覺得她根本不在意任何男生,以至于我覺得她是那種無心戀愛的女生。”
“我們因為相同的喜好,一起在高二的話劇比賽上出演了同一幕話劇,然后就變成了好朋友,我們越來越密切的來往,我甚至能感覺到意如眼神里從未出現過的歡喜,不過她有些慢熱,不肯多說些什么,但是我覺得只要我先開口她就是我的。”
“可是意外出現了,我父親和周婧阿姨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所有人都在說我們成為了兄妹,雖然那些人對我們沒有惡意,可是意如突然就變了,我們之間那些曖昧都變成了尷尬、無奈甚至討厭。”
“兩個在單親家庭里成長了十幾年的孩子,如何接受得了鋪天蓋地的新聞,和即將擁有一個新家的事實?況且你后來也看得出來,意如比我更難以接受。”
“所以我和她的緣分斷了,即使我還在拼命挽回,可是她的情感空白里卻出現了新的救贖。”
白奕蕭說到這,轉過身盯著許措的眼睛,“那就是你,許措。”
許措一直都知道江意如其實很早也就對自己動心,只是不知道白奕蕭和江意如在他們相識之前還有這么多的淵源。
“意如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她在活動時對你多那幾秒的眼神,看到你的微博時下意識的笑意,大概只有我都看進了眼里。”
“真正我爆發的時候,是在大一下學期的元旦晚會上。你在臺上表演,意如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你,她甚至沒有那樣看過我。我問她,為什么是許措。”
“你知道她說什么嗎?”
白奕蕭盯著許措,表情依舊是淡淡的,而許措的臉色已經漸漸難看了起來。
“她說因為你們是相似的人,相似的人會在一起。”
會……在一起嗎?
許措突然就明白了,兩人一直牽絆到如今,不是執著。
是命中注定。
“你肯對我說這些,是真的放下了吧。”許措看著白奕蕭,肯定地說道。
白奕蕭微笑著,無奈地說:“那又能怎么辦呢,今天是第三次,我把她又推向你了。”白奕蕭看著許措有些疑惑的表情,解釋道:“第一次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躲起來什么都沒說;第二次是那天年會上,只要我阻止,你不會走到她面前的,可我忍了;現在,是第三次了。”
“你知道為什么意如就算知道了三年前你有苦衷,卻依舊不愿意把真相告訴你嗎?因為她怕你接受不了那樣的事實。”
許措心里空了一拍,能被江意如如此隱瞞的事實,他害怕自己真的難以面對,“所以,那天是夏予婷找了意如來江邊,是夏予婷把意如推下去的是嗎?”
白奕蕭點點頭,又說:“說對了一部分,那天夏予婷給意如打電話叫她出來見面,還派了車來接她,說是會告訴意如,你和夏予婷真正的關系是什么。”
“意如即使知道夏予婷不懷好意,但是因為和你有關,她就去了。沒說幾句話,夏予婷就推了意如一把,意如慌亂之中把夏予婷也拉下了水。”
“夏予婷受傷完全就是她的報應!而且夏予婷是個殺人犯,你知道嗎?許措,她不僅間接地殺了我哥,還殺了意如的孩子!”
許措聽到孩子兩個字,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進了大腦,整個人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什么?你說什么?”
白奕蕭看到許措的樣子,心里卻輕松了一些,不僅是因為許措本就該承受這些,還因為當這件事不再是秘密之后,對沉重了三年的內心,也是一種解脫。
“當年你進夏予婷房間的消息剛爆出來,意如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其實如果是平常爆出這種事,大概你們還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當時,意如太手足無措了,所以自己躲起來,不見你。”
“可是她竟然留下了孩子?”許措一語道破了關鍵,那個時候兩人的信任處于長時間的危機之中,意如竟然還會選擇留下孩子?
白奕蕭無視了許措的疑問,繼續說道:“意如自己掉進了江水里,卻把夏予婷先推上了岸,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我真的后怕,她要是從此爬不上來了怎么辦!”白奕蕭說到這,憤怒地抓住許措的領口:“所以你知道我多恨你嗎!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意如死在這了怎么辦!!!你能去陪葬嗎!!!何況你后來竟然當著她的面帶走了夏予婷,我當時殺了你的心都有了你知道嗎許措!”
白奕蕭一把甩開許措,轉過身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