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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覺,讓天暗到發黑。寧苑好意讓我去他家玩,但于情于理我都會謝絕。
散了之后,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睡覺。反正明天該回去學校那邊,在那周圍找了家教的兼職,趁著假期為生活費著想。
躺在狹窄的床上,直至半夜都睡不著。
這個令人不悅的習慣感已經讓我屈服了,多翻來覆去幾次,回想一下往事也不錯。
睡意漸濃,我翻了身,不想猛地一側突然感覺右側劇痛。
“什么東西?”
右邊感覺有什么硬的東西磕著了,我挪開壓著的地方,用手摸索想象中的異物。
然而,我把被子掀開,也沒能找到我說的那個東西。腦袋稍微清醒了些,又小心翼翼的以同樣的姿勢躺下,找那種疼痛的感覺。
又來了。
從恐懼到冷靜,最后弄清來源后,又開始慌張。
那塊東西在右邊胸部周圍找到,長在里面。我不相信,直至反復確認,硬塊是真的存在,沒有消失。
我嚇壞了,甚至不知道在是何時有的。胸部出問題是女性常有的事,我以為我還年輕,這些問題不會有。
霎時我有些慌,想告訴一些人,分擔一下恐懼,但這不是個好時候,太晚了。
這一晚我睡不著了。
六小時沒有睡著,精力全用在猜測上,又給了自己一百個心理準備。
天才一亮我就去了醫院檢查,我希望不要是很嚴重的病。掛號排隊,緊張感不亞于排號等宣判。
…………
“先去做個檢查再確診,應該就是個纖維瘤,切了就沒事了。”
“真的?”
“那么高興干嘛,先去檢查。”
“……”
是有點暗喜,畢竟我死不了。
照醫生說的,我檢查了,拿著診斷結果看了又看,是醫生說的那種東西。
“我建議還是割了,這個年紀也算正常,不拖最好。”醫生說。
擔心過生命,現在想來該擔心錢了,我捏緊了手指問:
“那,手術大嗎?需要多少錢。”。
“不大,一個小時左右,一兩千就可以做。”
“哦。”
手術不大,但是這些不多的費用,我還真的沒有。我擔心著開學的學費,也擔心長著的那個纖維瘤。
醫生問我什么時候來做,我只能說我考慮一下。
……
輕松之余,我在醫院凳子上坐著猶豫了好些時候。給寧苑打了電話,撥通的電話的時候,我哭了。
只有在這時,我只是一個宣喊著獨立的人,還是個女孩,一有問題,還是得找別人幫忙。
“今天就做,等著我來找你。”寧苑說。
…………
沒有多久,他出現在醫院。我眼睛已經很紅了,哭不是因為害怕這突然來的手術,而是認清現在無能為力的自己。
“你不該這么想,我比你還差遠了,我根本就不是自己賺錢。等我畢業了,我用的錢必須是我自己賺的。但是,現在我,還有你都別管錢不錢的,先解決了問題,再慢慢談以后。”
……
寧苑說了很多,其實該知道的早就想通了,只不過他苦口婆心的樣子讓我很釋懷不少。
當天,我住進醫院,做了幾項檢查,都是寧苑陪著我。他在醫院廁所的門口等著我上廁所,收集我上廁所的產物,那也是檢查的一部分。
老實說,我因為寧苑的大方而尷尬很久。當他拿著我的尿液去檢查窗口的時候,很偉大,很光輝。————
靜靜的在醫院躺了一天,到早上很早的時候,護士來抽走了我三管血樣。
那個針扎進去倒真沒小時候的痛,我甚至能直面于扎進去的那一瞬間的畫面,不以為然。
抽完后,我目送著護士離開,剛躺回去,又看見她來了。
“對不起,少抽了一管。”
……
護士很不好意思的又拿了新的針,我挽起了另一只袖子,很平靜的讓她又扎了一針。
寧苑買來了早餐,手術在下午五點,還有很多時間。
“這不會不好的預兆吧。”他說。
“別嚇我。危險性不高,相信我,我問過了。”
我倒沒那么大的聯想性,只是覺得有點無聊。
“要不,我們出去逛一逛吧?”我說。
“去哪兒?你要吃什么,我可以給你買的。”
寧苑不會讓我亂走,手術可能會提前,到時候找不到人很難辦。
……
我只消停了一會兒,問,
“有沒有和別人講我住院的事?”
“你不是說不讓我講的嗎?就因為這樣,我出來都得找借口,不然爸媽會問……”
寧苑沒說話了,在我的面前他盡量避開父母這樣得字眼。但,我并沒有想起他們,這種事情很麻煩吧,就算沒有和家里劃關系,結果也差不多。
“嗯……你做的很好。”
其實,如果寧苑說了我要做手術的事,我也不會生氣。相反我想讓他悄悄的講出去,這樣收到的別人的掛念我會很欣慰。
內心是自私的,只不過想通過寧苑讓一卿知道,然后來看我而已。
……
下午沒到五點,就通知我去手術室,可以做手術了。
在此之前,我沒有真正的進過手術室。那是什么樣的?醫生嚴肅嗎?會有很多人圍著嗎?
我都很好奇,漸漸的都忘了這是一場要開刀的事情,滿腦子都是設想。
“我等你。”寧苑說著掛著勉強的微笑。
“好,不要太擔心。”
我安排著進去手術室的那個大門,和想象中不一樣,里面的設計像教學樓,一條長長的通道,兩邊排著一間間的手術室,上面有編號。
不同的是這里很安靜,冷冷的,有一絲冰寒。每一間都有數目不等的人,通過玻璃能看見,醫生拿著手術刀正在進行手術的,也有僅僅一個患者躺著吸氧昏睡的。
負責我手術的就一個醫生和一個助手,沒有其他人。
“把衣服脫了。”醫生說,
“還有內衣,不要害羞。”醫生還沒提醒的時候,我上半身完全沒有任何遮掩了。
醫生笑了一下說,
“動作挺快的。”
……
在此之前的我起碼會抗拒一下,可現在我做的利落。
那時不過剛剛高一隨時得注意別的調皮得男同學,拉女同學后面的衣服,探索新奇,也喜歡看女生驚慌得樣子。而我,被對待的過分了些。每每有人碰我衣服,都特別敏感。
我分的很清楚,哪些是侮辱,哪些是正當。
不要讓那些被傷害的事情成為一生的陰影,那會使得人生很苦澀,告誡自己必須這么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