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陰泉異聞(一)
雖然很多人會習慣把京城稱作提京,但確切地說,提京的行政單位是府,京城的行政單位是郡。提京府轄區有“一京四郡八縣”或者說“五郡八縣”,整體面積倒是不大,還不如常陵府一半大。不過京城倒是占了五分之一的面積,也是最繁華的中心。但奇怪得很,周邊的郡縣始終是發展不起來,讓人看上去不像首都轄區的郡縣。京城到臨關府劍寧郡之間的郡縣,大多不是很繁華,普普通通。要經過的路上,奧山一帶有好幾條重要的通道,但好像人煙都不怎么常看到,似乎越靠近奧山人越少。
在前往奧山的路上,沿途經過那些郡縣,其實是有不少下層人自發前來送行的。成固甚至聽到了人群中有人高呼,希望不要賠款或者加稅之類的口號。麻陳君聽了后告訴他,這次會盟,帝奧國作為戰敗國,可能會簽訂戰敗條約,不出意外的話會有賠款一項,如果要填補這個缺口,就必須增加賦稅。
可憐的賤民,既想維護王權來保障他們安穩的生活,又不想承擔維護王權失敗所帶來的后果,成固心想。但是他不敢說,因為這么說一定會挨麻陳君的罵,麻陳君經常告訴他,即便是下層的百姓也應當一視同仁。麻陳君是帝奧國內,強烈推薦奴仆平權的政治家之一。雖然實行起來很困難,但還是不遺余力地推行這項運動。他曾上疏建議立法,將主奴犯罪的刑罰,區別對待、輕重不同的條款,統統廢除。雖然很多大臣反對,但是此舉還是獲得了開山王、何子中、司寇復、太子等數位高層的支持,而且朝中年輕的大臣,支持者也非常之多,所以后來得到了推行。也因此,帝奧國內的最下層的百姓,對麻陳君還是很是感激,之前還紛紛稱他是他們的救世主。但背盟戰爭發生后,很多人被征走,感激的人又開始變少了。
也許是在車里呆悶了吧,成固表現得有些煩躁了,坐不安穩,說話也不走心。麻陳君早就看出來了,于是叫成固出去坐在馬車頭,呼吸下新鮮的空氣再進來。
成固照辦了,出去坐了一會,果然神清氣爽。沒有了麻陳君的嘮叨,成固感覺腦子瞬間清醒了很多。但是“賤民”們的口號聲傳來了,他們一邊跟著車隊跑,一邊高呼口號,似乎比在車內聽到的更大聲,多聽了幾句成固就有些不耐煩,轉頭瞥了“賤民”們一眼,結果就把那群人嚇住了,停下了腳步,而且還摔倒了兩、三個人。頓時便清靜了很多,成固頓時感到得意,覺得自己差點就有開山王那般的王者威嚴了。但是沒一會,“賤民”們又開始喊了。成固自覺無趣,便繼續回到馬車內。麻陳君的嘮叨,至少比“賤民”們不負責任的口號,要好聽多了。
這一路上甚是乏悶,只有到晚上的時候才能去找苑兒玩。麻陳君特意隔開他們,大概有點想讓成固少分點心的意思吧。不過要出了陰泉谷,到了臨關府劍寧郡境內,他們才分離,期間還有四、五天時間能見到苑兒。所以成固十分珍惜這段時間,每天在馬車里都時刻盼著夜幕快點降臨。
奧山較高,沒辦法翻過去,所以得繞著山走,這樣就不得不經過奪奧谷了,其實這也是麻陳君最初考慮到的行程方案。但是麻陳君似乎高估了車隊的行軍速度,天色已晚,還沒到奧山前面的小鎮,看來今晚是得在奧山腳下過夜了。
奧山是帝奧國的標志之一,早在提奧公國建國初期,差點被選為皇宮地址。提奧公國乃至帝奧國的皇宮,一直是坐落在提山之上,所以才有提山王朝之說,而圍繞提山發展而來的城市,則是提京名稱的由來。假如奧山當初真的被選為皇宮地址,也許現在的“提山王朝”就會改稱為“奧山王朝”了;也說不定會圍繞奧山,發展出一座名叫“奧京”的城市來。
奧山之所以會落選,這還得從九峰山脈說起。
九峰山脈北起提山,向東南方向綿延,經過東陵府境內;然后偏向南橫穿與封山國、帝梵國交界處,此段東面盡是懸崖峭壁,是個理想的天險國界;再然后它的分支一條向麥河發展,即群爪山脈,另外一條折回分隔東陵府與南陵府,接著向西一直彎曲盤旋,最后與布兜山脈相匯后,突入常陵府邊境到達最西端,也就是聞名遐邇的奧山。從地形上看,九峰山脈形似一條巨龍,提山更像是龍首,奧山更像是龍尾,群爪山脈好比是它伸出來的一條腿。以此觀之,龍首提山選為皇宮地址似乎在地理風水上更吉利一些。龍尾奧山雖然落選了,但是卻被選為提山王朝歷代皇陵的地址。除此之外,麥元王朝麻齊君之后的君主,也埋葬在這里。也正因為這兩個原因,奧山的地位一點也不比提山低,甚至百年竹麥戰爭后,戰敗的兩個公國合并新成立的國家,取名為帝奧國,緣由來于此。“帝”字表示的是尊貴,國家血脈的純正與正統;“奧”字則時刻警示著帝奧人,他們的先祖至死不渝的夙愿。
九峰山脈得名也因為其中的九座最高峰而得名,它們分別是提山、凌云山、云寺山、四賢山、霞客山、爪山、馬站山、銅關山、奧山。
對于奧山,還有陰泉谷,成固一點也不陌生,因為他很小的時候就聽麻陳君講過,當年成虞君如何取得陰泉谷大捷,突破奧山,平定提奧地區的豐功偉績。“陰泉谷大捷”是提奧公國建國的一個重要貢獻跟前提,也是帝奧人耳熟能詳的一個重要歷史事件之一。
陰泉谷西面是臨關府、常陵府,東面是奧山。奧山東北為北川府,正東方向為提京府,東南方向一直延伸則是南陵府。陰泉谷是進出提奧深腹地區的要道,兩側為懸崖峭壁,難以攀越,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谷地為**,非常狹窄,較窄的地方僅可勉強過一輛馬車,都是石路,異常崎嶇,又終年蔽日,陰森滲人,飛鳥蟲獸絕跡,但谷地頭尾兩端有很多動物昆蟲尸體,非常詭異。民間傳說,谷中有很多吃人的妖怪,常在夜間出沒,所以經過此谷不可過夜,即便是白天也務必結伴而行。
根據帝奧國或者提奧公國的史書記載,魔法紀年4130年成虞君曾在此埋伏,一舉消滅南陵地區的石松部落、北川地區的沙塘部落主力,還有常陵地區的鐵市部落殘余勢力,進而征服提奧地區深腹,奠定提奧公國的領土基礎。(亦有野史稱之為石松帝國、沙塘帝國、鐵市帝國者,是違法的說法。)此役即陰泉谷大捷,也叫奪奧谷大捷,史書上更多的是稱之為奪奧谷大捷,民間則更喜歡叫陰泉谷大捷。傳說此役死者甚眾,據說達十萬之眾。(何子中考證過,以當時的生產力水平,人口稀少,再結合陰泉谷的長度寬度估算,最多陣亡二至三萬。)戰后經過此谷的人很容易得疫病,加上谷底陰暗潮濕,磁石遍布,時常有“陰兵借道”的傳聞,所以歷來被稱為**,意為通往陰間之道。而陰泉谷以東的奧山是提山王朝的皇陵所在,使得無知的百姓更加確信這一傳聞了。
陰泉谷大捷后,成虞君非常高興,便將陰泉谷改名為奪奧谷。幾天之后,中成公國大軍輕松拿下奧山,接著秋風掃落葉一般,迅速平定奧山以東各個部落。魔法紀年4135年,中成公國國君成虞君,在提山附近建都,上報天子,宣布成立提奧公國,開創提山王朝--南疆地區乃至世界上現存時間最久的王朝之一。
雖然麻陳君告訴成固,陰泉谷中沒有妖怪,不用擔心,但是“陰兵借道”卻是確有其事,麻陳君神秘的表情馬上讓成固緊張起來。剛進入谷中,成固頓時覺得涼爽,舒服極了。說實在的,外面的空氣干燥,也稍微熱了一點,相比之下,此谷應該是絕佳的避暑勝地。但是不一會便后悔了,成固總覺得全身毛孔都閉塞了一般,有股說不出的難受。一路上都是石頭,很不平坦,顛簸得很,坐在車上一點也不舒服。再加上大家都緊張兮兮的,不說話,就更加壓抑了。

東海邪王
長坂坡舊址據說有陰兵借道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