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荏苒,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過去了一個月,時間也來到了公元192年末。
事實證明,徐維的那番話還是起了作用,鄧昱自那天之后動作便有所收斂,因此徐維也就將此事放了下來,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雖然如今他薄有資產,但在這世道,光有錢是沒用的,就好比那肥羊一般,任人宰割。
所以他還得有勢,至起碼,也要成為一地的豪強。
成為豪強就得有人,有人就必須得要有地。
但徐維始終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買地呢?
因為來年便是公元193年了,這一年曹操的老爹,會被陶謙督下騎都尉張闿所殺,曹操會興怒兵攻伐徐州,屠戮百姓幾十萬。
雖然曹操沒有攻下徐州,但也對徐州產生了莫大的傷害。
這個時候買地,不等于將自己捆綁在徐州這支破船之上,進退不得嗎?
徐維躊躇良久,這事也不好與人討論,只能自己一個人琢磨,最后,權衡利弊,徐維還是決定,買地招人。
徐維為什么如此決定,難道他不怕曹操幾萬大軍的屠刀嗎?
徐維當然怕!
但他更怕掌握不住自己的命運。
手下有錢有人,大不了學笮融在曹操即將到來之前跑路。
只要根本不失,東山再起也不是難事。
但如果光有錢而沒人,那才是真正的肥羊,誰見了都眼紅,誰見了都想上來咬上一口。
說干就干,徐維在洪澤湖邊買了兩千畝上好的水田,不是他不愿意多買,而是只能買到這么多。
這種膏腴之地,向來都是傳家的寶貝,不是萬不得已是沒有人家會舍得賣出的。
徐維能買到這兩千畝已經是燒高香了,至于更多?還是不要做這個白日夢的為好!
兩千畝上田,需要莊戶二十家,所產的糧食,可以養門客五十人。
這里所說的‘養’,不光是讓門客吃飽,還包括他們的月錢,兵器,鎧甲,馬匹等一系列的支出。
所以盡管徐維日進斗金,但其實也養不起太多的門客,即便養這五十人,就已經略感覺吃力。
但能養五十個脫產的門客,也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至少在這雎陵縣內,除了那些豪門士族,也就那些小豪強能夠和徐維相提并論。
如今徐維有人又有錢,心自然便騷動起來,便如那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所以徐維準備回一趟臨湖里,順便將那筆舊賬給節了。
算起來,至那日陳二娘奪走黃玥寶物算起,已經過去了半年之久。
這半年來,雖然黃玥沒有提起,但徐維一直將此事記載心里。
如今有了能力,徐維變想借此機會,將此事了結,也算是全了黃玥心中的一個念想。
但這事也得好生的規劃一番,想出一個妥當的辦法,不能就這么直接的莽過去。
那不叫勇敢,而叫莽撞。
徐維辦這事,至少在大義之上不能虧。
當初陳家吃相那么難看,也知道找個理由掩飾,所以徐維此番想拿回寶貝,必須也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
徐維一個人在庭院里琢磨,他實在不是耍陰謀詭計的主,在這方面他不在么擅長,想了一整天,算是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個辦法就是——找茬!
對,就是找茬!
徐維既然想要拿回寶貝,那么必須和陳氏會發生沖突。
此時徐維兵強馬壯,當然不會怕與陳氏族人沖突,但這個沖突必須占理,是陳氏族人理虧才行。
這樣,徐維才能在此之后理直氣壯的找陳氏要補償,然后順其自然的將黃玥的寶貝從奪回來。
說干就干!
夫妻二人背馬乘車,就這么一路向著臨湖里行去。
說起來徐維夫婦雖然過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但時間不長,還沒有忘記吃苦人的本分。
所以這一路雖然有些顛簸,但兩人也沒覺得太累,等回到臨湖里,此時天也才剛剛亮起。
徐維站在村口,望著在田埂中穿梭的墾草農人,望著牽牛趕羊的背簍稚童,望著在村口大槐樹聚集暢談的老人。
思緒紛繁。
徐維和村里人的關系是很復雜的。
他們之間的關系談不上好,這二十多年來不管是大事,小事,吃虧的總是他們家這一戶外鄉人。
但要說他們之間的關系非常惡劣到也談不上,畢竟徐維也在這里生活了有小半輩子,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少也有幾分香火情。
更何況秦檜也還有仨朋友,這個閭里雖然都姓陳,但龍生九子各不相同,總有那么幾個與眾不同,脾氣與徐維對味的與徐維交好。
例如此時站在徐維面前的這人就是他昔日的好友——陳暢。
陳暢皮膚黝黑,矮個精瘦,二十來歲,在臨湖里算是旁支中的旁支,爺爺那輩便是庶子,而他更是他那庶子爹的庶子。
所以陳暢可以算是臨湖里的小透明,平日里當著嫡脈的面哆嗦得連話都不敢說。
也只有面對比他還差的徐維時,才能放開了心懷的一吐真言。
陳暢扛著鋤頭正準備去田里鋤草,訝然見到徐維夫婦,連忙將他倆人拉到田埂邊:
“徐維你這段日子跑哪里去了?大家還以為你家搬走了。”
徐維笑著拱手:“家里東西都還在,哪里有這樣搬家的?倒是你,這么晚才去伺候田地,不怕你那吝嗇的爹,拿棍子教訓你嗎?”
說道這話,陳暢顯然沒有精神,他將鋤頭從肩頭拿下來,拄在手里,嘆了口氣:
“哎~這每日辛勤勞作,到頭來打下的糧食反而全分給了嫡出的幾個兄長,我這庶子想吃飽都是一件難事,這年年如此,誰還有激情每日里努力。”
說道這,陳暢眼睛亮了一下:“說真的,我倒是想隨你出去闖蕩一番,這次回來你可不能眨巴個眼睛,人就不見蹤影了~!”
陳暢想跟著自己?
這小子肯定發現了什么,畢竟自己和他是總角之交,兩人知根知底,總會從神態語氣里面察覺出不同。
但察覺出來徐維也不在意,他只是為人低調又不是隱藏身份,所以陳暢只要不壞了徐維的好事,徐維也不介意拉這個昔日玩伴一把。
徐維對著陳暢輕輕頷首,眨了下眼睛:“行,走得時候你跟著我!”
陳暢聞言興奮的摟著徐維的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好事不會忘記了我,今后哥哥可就跟著你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