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寫得很糾結,可能有點毒,今天就一更,到了下個劇情了,要琢磨琢磨)
拂曉。
雨后朝霞彌散,皎月殘影枝頭,白云層傾泄來的第一縷晨曦,破開夜幕,將大地覆上一層輕薄的金華熠色。
綠芽青蔥,沾著雨露,凈嫩如新。
而放眼望去,大地上卻是滿目狼藉。
昨夜的一場驟雨沒有洗去眾人心頭的陰霾,三兩處淺洼積著暗紅的污水,泥濘的褐土地上,布滿了不甘的死尸。
打谷場的空地上聚集著被捆綁的俘虜,他們膽戰心驚,面樓惶恐,屏氣凝神地等待著徐維的審判!
......
俘虜里有男有女,王直竟然連里邑中的婦孺也捆綁到了這里,這讓徐維有些蹙眉,但他卻什么也沒說,只是淡淡地睥睨著烏泱泱的大地。
這時一個嗓音打斷了徐維的思緒,他側目觀望,是王直。
此時王直滿臉興奮的提著一個人,走到徐維的身前,噗通一聲,踢在那人的腳彎處,那人便跪倒在徐維的面前。
“大郎~看看這是誰!?”
徐維傾首凝眸,描摹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那張臉與徐維朝夕相處半載,應該是熟悉的,此時卻又陌生。
“大郎~饒了我...我也是被逼的...”
那人滿身血污,高聳的顴骨顯得格外的刺眼,他膝行到徐維身邊,抱著徐維的大腿,滿臉激動地說:
“他們綁了我的親眷,我不得已啊~大郎~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保證以后不會背叛你...”
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一旁邊不耐煩的王直給打斷了。
“你他娘的還有臉求饒!?”
王直一把扯起鄧昱的發髻,讓他仰面朝天,在他的臉上低啐一口,說:
“要不是你突然打開側院的大門,那些禿驢能殺進東家的莊園?!多少弟兄因你而死,此時你還有臉求饒!?”
聽到此語徐維才恍然大悟,又一樁懸案破了。
原來他就懷疑,自己的莊園墻高城堅,怎么可能一個晌午就被人攻破?原來是有叛徒在內策應...!
倒是可惜了那些跟隨著自己的莊戶,枉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
知道了各中曲折,眼前這人的面孔便頓時惹人生厭,徐維揮了揮手,示意王直將鄧昱拖下去斬了,已此來慰籍那些枉死的冤魂!
場面上一片靜默。
唯有王直暢快的笑聲在空氣中飄揚,倏然一道童音躍起,驚得徐維心神一顫!
“爹爹~!嗚嗚~我要爹爹!”
是花奴!
鄧昱的女兒花奴此時從母親的懷里掙扎出來,踉蹌地跑到鄧昱的身邊,用那只稚白的小手,緊緊的攢著鄧昱的衣袂!
“小娃娃走開!”
王直不耐煩的將花奴推開,提著鄧昱就準備行刑。
可這時花奴卻又從地上爬起,一張臟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激動地跑過去咬了王直一口,然后將鄧昱護在身下,小臉埋在懷里。
花奴的身子小小的,完全遮掩不住鄧昱。
卻擋住了徐維等人地殺心!
徐維見到此景心神一顫,心里橫豎不是滋味!
當著孩子的面殺父親?
徐維自問做不到這么殘忍!
難道將鄧昱給放了?!
那他娘的兄弟們的血仇怎么辦!?
左右為難下徐維放目遠眺,入目的,卻是一張張凄苦悲傷的臉龐!
......
再回首時,已是枉然。
晨曦下,一縷朝霞噴薄而出,染得大地一片金黃。
徐維駕著馬,背后馱著黃玥在塵土漫漫的道路上策馬揚鞭。
腦子里回想起當時的一幕幕,他心里仍然不是個滋味。
那時他到底還是沒有狠下心殺死鄧昱,只是親手斬斷了鄧昱的一只胳膊,以此作為對眾兄弟的亡魂的交代。
“玥兒你說我到底做得對不對?”
徐維拉住韁繩,停在大道的岔入口,側頭對著身后的軟玉輕吐。
“大郎做得對哩~!”黃玥聲線寬慰,她伸出蔥嫩素手,撫摸著徐維厚實的背脊,將小臉靠在他的肩頭,縷縷秀發順著徐維的脖子滑落,撓得徐維心神一蕩。
“是否太過軟弱?”徐維有些后悔了,這他娘的不是遺留后患嘛!
“大郎這話卻錯了!今日之事傳揚出去,天下只會說大郎仁德,又哪里是軟弱?!”
黃玥抬起頭,輕輕的呢喃:
“而且大郎要闖蕩天下,有個仁德的名聲也還是好的,畢竟大郎出身低寒...”
聽到此語徐維有些詫異的回頭。
老實說他當初并沒有想到這一節,只是下意識的不忍心讓孩子失望。
哪里想到黃玥竟然還有這么一層解讀,難道自己真的能博得一個仁義的名聲?
這讓徐維對黃玥刮目相看,這還是那個徐維認識的村姑嗎?如何有這般見識?!
就在徐維想一探究竟的時候,王直卻駕馬趕了上來,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說:
“東家,接下來往哪里走?”
王直見前方是岔道口,一條路北上,通往彭城國,一條路南下,通往廣陵郡。
這個時候的走向決定了眾人日后的前程,因此他開口詢問起來。
見王直如此問,徐維沒有說話,反而示意眾人暢所欲言,大家一起商量著決定,眾人日后的前程!
有人提議南下江東,因為那里遠離徐州,較為安全。
但馬上就被否決了。
因為江東人煙稀少,世家豪族橫行,根本就沒有他們生存的空間!
又有人提議前往豫州,那里人口眾多,土地肥沃。
但也被人否決了。
因為豫州雖然是中原肥沃之地,但戰亂四起,而且有黃巾為禍。
又有人提議前往兗州,兗州臨近黃河,四通八達!
但這個提議也被人否決了!
因為兗州剛剛經歷青州黃巾肆虐,民生凋敝,根本不是一個好的去處!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但始終決定不下自己等人的具體行程!
最后眾人望向徐維,想讓他來拿主意。
徐維卻騎在馬上,睥睨地望著遠處初升的朝陽,說:“去泰山!”
對!
就是去泰山!
泰山臧霸,臧宣高,既然日后能做到節度青、徐二州,就肯定有其過人之處,且其為人重氣節,講義理,是一個暫時依附的好對象!
“可如今我等什么都沒剩,孤身前往能行嗎?”王直有些擔憂。
徐維卻拍了拍王直的肩膀,豪氣橫升:
“我等座下有駿馬,手里持鋼刀!懷中攬紅顏,身側存知己。麾下有壯士,腔內懷熱血。
如此富有,又怎么能說是勢窮呢?!
兄弟們,我們走...!”
說著,徐維一馬當先向著朝陽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