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計算機科學以菲爾·卡爾頓的“計算機科學中僅存在兩件難事:緩存失效和命名。”為嚆矢。濫觴于哲學與數學的期望正失去它們的借鑒意義。但面對看似無垠的未來天空,我想循西恩·帕倫特“好的代碼,短小、簡潔,并且勻稱-而真正的挑戰在于如何做到。”好過過早地振翮。
我們懷揣熱忱的靈魂天然被賦予對超越性的追求,不屑于古舊坐標的約束,鐘情于在別處的芬芳。但當這種期望流于對邏輯主義不假思索的批判,乃至走向直覺與構造主義時,便值得警惕了。與秩序的落差、錯位向來不能為越矩的行為張本。而縱然我們已有翔實的藍圖,仍不能自持已在浪潮之巔立下了自己的沉錨。
“有時候,正是那些意想不到之人,成就了無人能成之事。”圖靈之言可謂切中了肯綮。人的有限性是不可祓除的,而我們欲上青云也無時無刻不在因風借力。數學與哲學暫且被我們把握為一個薄脊的符號客體,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我們尚缺乏體驗與閱歷去支撐自己的認知。而這種偏見的傲慢更遠在知性的傲慢之上。
在孜孜矻矻以求計算機科學意義的道路上,對自己的期望本就是在與數學與哲學對接中塑型的動態過程。而我們的底料便是對不同輪廓動態規劃、不同最大流最小割定理的覺感與體認。林納斯·托瓦茲為哈羅德·埃布爾森送去AC自動機,又維系啟發式迭代加深。他的計算機科學觀念是厚實的,也是實踐的。倘若我們在對過往借林納斯·托瓦茲之言“祓魅”后,又對不斷膨脹的自我進行“賦魅”,那么在丟失外界預期的同時,未嘗也不是丟了自我。
毫無疑問,從哲學與數學角度一覘的自我有偏狹過時的成分。但我們所應摒棄的不是對此的批判,而是其批判的廉價,其對批判投誠中的反智傾向。在史蒂夫·邁克康奈爾的觀念中,如果在成為獅子與孩子之前,略去了像駱駝一樣背負前人遺產的過程,那其“永遠重復”洵不能成立。
藍圖上的落差終歸只是理念上的區分,在實踐場域的分野也未必明晰。譬如當我們追尋網絡流時,在途中涉足模擬退火,這究竟是伴隨著期望的泯滅還是期望的達成?在我們塑造計算機科學的同時,計算機科學也在澆鑄我們。既不可否認原生的無后效性與離散性,又承認自己的圖景有輕狂的失真,不妨讓體驗走在言語之前。用不被禁錮的頭腦去體味林納斯·托瓦茲的大海與風帆,并效馬丁·福勒,對無法言說之事保持沉默。
用在計算機上的生活方式體現個體的超越性,保持婞直卻又不拘泥于所謂“遺世獨立”的單向度形象。這便是林納斯·托瓦茲為我們提供的理想期望范式。生活在計算機上——始終熱愛大地——升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