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戲啊你這個！”方夕看著云川手機里一張張的稀有照片，連連感嘆。

　　“我說了吧！我玩這種游戲一向手氣不錯！”云川開心地說。

　　“我最近也收到一張滿稀有的照片，我已經很知足了。”我雖然參與度不算高，但也會經常刷一刷校園論壇上的熱帖，偶爾對某些頗具特色的稀有物品忍不住生出淡淡的羨慕。

　　“對，你那張兔兒子在希臘的照片確實美呆了，衣服也設計得很應景！那張圖確實少見，好看！”云川點頭道。

　　“嗯，我也喜歡。”一直在書桌前忙碌著寫東西的巧巧抬起頭來，罕見地加入了對話。

　　“咦，巧巧，你也關注這個游戲的嗎？”云川問。

　　“我沒有玩，但是有看網上的評論，清塵的那張圖也在論壇里，很受歡迎。”

　　“哇，這個游戲居然能引起巧巧的關注，不得了不得了。”云川連連感嘆。

　　“絕對是爆款。”

　　“最近張云飛的成績也挺穩定。”方夕想起什么似的，對著我說。

　　“嗯，還在前十吧。”

　　“看來你的愿望就要實現了喲。”方夕對我擠擠眼睛。

　　“嗯，大有希望。”我也心懷憧憬。

　　“校長爺爺要是知道有你這么個迷妹，一定會很欣慰的。”

　　“嘿嘿，是吧。”我跟著傻樂。

　　“不過啊，你說要是沈大帥哥知道，你為了跟另外一個人吃一頓飯都這么虔誠，會不會覺得特別傷心？感到自己特別渺小？”方夕不懷好意地問。

　　“……這能一樣嗎？”我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摸不著頭腦。

　　“雖然性質不一樣，但是這種可望而不可得的心情是一樣的啊。”

　　“唔……”

　　“如果你能這么滿懷期待地跟他吃飯，他……他會怎么樣呢？”方夕刻意似的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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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我想不出來。

　　“好了不逗你了，看你憋得小臉通紅的。”方夕笑嘻嘻地看著我。“安心等著吧，跟校長爺爺共進晚餐的門票在向你召喚呢。”

　　我只能點了點頭。

　　接下來這個星期不知怎么的，云川的“歐氣”卻突然不見了。平時一天就能刷出幾張稀有照片的她，已經連續三天沒見過新的禮物了。她的萌兔總是帶回來重復的照片，雖然在別人那里也算得上稀有物品，可是對云川卻毫無用處。畢竟，這個游戲沒有設置可以交換照片和禮物的規則。

　　云川從一開始的興致高漲，到這幾天肉眼可見得變得焦躁不安。她在比賽里的榜單也一路下滑，現在已經跌出了前三十名。

　　“咋回事兒啊，我的玄學怎么不管用了呢？”云川懊惱地說。“我登錄前每次都播‘好運來’，打開禮物界面之前向西方拜三下的規矩一直很管用的啊，3是我的幸運數字，我以前不管做什么都一直管用的。”

　　“你都說了，那不是玄學么……玄學可以靈驗也可以不靈驗，你拿他沒轍。”方夕說。

　　“離比賽截止還有10天，再這樣下去，我不要說幫清塵實現心愿了，連獎金也拿不到……”云川已經一頭趴在了桌上，仿佛喪失了生活的勇氣。

　　“學校論壇上不是已經開始流行玄學研究了嗎？你參考參考那些做法呀。”方夕繼續建議。

　　“那些我能沒試過嗎？他們說的，先去摩拜一下“歐皇”的帖子再打開禮物界面，先把所有稀有圖片點一遍再打開禮物界面，晚上12點以后再打開禮物界面，避開人多的時候打開禮物見面，打開的時候內心要虔誠、跟拜觀音菩薩似的，點擊界面的時候要點右下角……我統統試過，沒用！”云川哭喪著臉，哀嚎聲停不下來。

　　“那怎么辦？”方夕認真地問。

　　“你確定在問我？”云川反問。

　　“只有你知道答案啊，難不成指望我？還是指望清塵？”方夕繼續理所當然地反問。

　　“……”云川默默地搖搖頭。

　　我不忍見云川這樣痛不欲生，便出聲寬慰：“算啦，這個游戲本來就是佛系玩耍的，拼的不是實力，實在不行也沒辦法。獎金的話，云川其實你也不介意的吧。”

　　比賽的獎金要說確實也不少，前十名有資格拿到1千元的現金獎勵，對普通大學生而言也相當有吸引力了。只是云川似乎家境也不錯，平時沒有見過她省吃儉用的樣子，大概也不會因為失去這筆獎金而特別遺憾。

　　“關鍵是，我已經投入了那么多的心血，我不甘心啊！”云川的心聲呼之欲出。她這樣的感慨我們也十分理解，大部分同學都十分享受這次比賽的樂趣，但是云川一開始就是抱著必勝的心態，為此也沒少花時間研究攻略（雖然攻略是否有用實在值得商榷）、探索“玄學”秘籍，我猜其中也有一絲是為了幫我了卻心愿的驅動力吧。

　　“同學，”方夕再度毫不客氣地說，“你身為經濟學院的一員，應該知道有個詞叫做沉沒成本吧。”

　　“同學，”云川則是照搬模板回擊，“你身為一枚文科生，應該聽過有部電影叫做《理智與情感》吧。”

　　“理智讓你清醒，情感讓你痛苦。”方夕一語道破。

　　“唉！”云川終于敗下陣來，又露出了頹勢。“清塵”，她轉過頭來看著我，“不好意思啊，估計我是沒辦法逆轉敗局了。”

　　我雖然心有遺憾，也明白這個小小的愿望是可遇而不可求，便回答：“沒事的，云川你不用在意。”

　　“最近不知道為什么，張云飛那邊也不太好。”說著，方夕又插了一句。“他好像也最近數據刷新的速度也慢下來了，照現在的趨勢來看，估計很快保不住前十的位置了。”

　　唉，我只能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果然，奢望太多不是好事。

　　“不過，玩了這么久，我還是不后悔。”云川突然出聲。

　　“為什么？”方夕問。

　　“因為和我家兔兒子一起度過的日子還是非常愉快的。我覺得我應該向往的就是這樣有點佛系的親密關系吧，特別是和父母之間。雖然我們并沒有太多直接的對話，但是在它的照片里，我可以看見我準備的食物它有好好吃，我買的燈籠它有在認真用，作為一個老母親已經感到很欣慰了。”

　　“嗯，我也是，”我點點頭，“雖然玩得不多，但還是能感受到治愈。有時候陪伴，有時候等待，有時候遇到驚喜。”

　　“對啊。看著它到處去旅行、交朋友，我也會羨慕這樣的兔生。沒有那么多顧忌和憂慮，就過著簡單但是充實的生活。”

　　半晌，方夕嘟囔了一句。“說得我都有點想玩了。”

　　“來呀，像我一樣佛系養兔，也不需要花很多時間的。”我鼓勵她。

　　“唔……”方夕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又突然果決起來，“不行不行，我還有一堆學生會和八卦協會的工作呢，我要全身心投入我所熱愛的八卦事業，先立業、后養娃！”

　　“……”我和云川互相看了看，也只好攤開手嘆口氣。

　　（注：沉沒成本是一個經濟學名詞，指已經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