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君不見吃過早飯便離開學堂,走到胡同里,方才發現,胡同街道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處大窟窿,十幾個街坊鄰居正在掩埋填補。
“昨日里還好好的,一夜之間怎么會平白無故出現這么大一個坑?”
“定是夜里大雨,被雷霆給劈的”
路過的百姓議論紛紛,君不見疑惑不解,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作罷,去往鐵匠鋪做工掄大錘。
經過一段時間的堅持,起初掄錘一千次需要四五個時辰,每次都能把他累的半死。
現在只需兩個時辰,便能掄夠一千次,且,經過鐵冶子老爺子的調教,按照他說的呼吸調息之法,已經不那么狼狽,進步顯著。
鐵匠鋪,正巧碰到出門的鐵小花,打扮的花枝招展分外妖嬈,君不見笑嘻嘻的上前招呼,不出意料,熱臉貼冷了個屁股。
鐵小花留下兩道白眼,揚長而去,君不見望著那搖曳的背影,風韻的身姿,目瞪口呆。
“小先生,來,今天給你換個大錘”
鐵冶子在鐵匠鋪里面熱情招呼道。
君不見走進鐵匠鋪,望著鐵冶子手中大了一號的鐵錘,好奇道:
“老爺子,這是多重的錘子?”
“不重,三百斤”
從一百斤一下子漲到三百斤,這老頭夠狠的呀。
君不見雙手接過那柄三百斤重的大鐵錘,掂量一下,雖然他現在雙臂一晃也有千斤之力,畢竟要掄錘一千次,需要合理的分配體力。
“雖然重了點,還算可以承受”
君不見雙手握著冰涼的大鐵錘,信心十足。
“好,看你如此執著,那就每天改為兩千次”
鐵冶子將燒的通紅的器物從火爐夾出,放在鐵石上。
“啥?”
“鐵老爺子,你是不是在坑我?”
君不見氣的火冒三丈,這老頭也太不地道了。
“不滿意可以走,老朽也沒強迫你”
鐵冶子坐在竹椅上,半躺著舉起了大煙袋,吞云吐霧悠哉悠哉。
君不見怔怔的凝視他,半響,未見反應,也只好嘆了口氣。
既然能調教出鐵小花那么強悍的娘們,哎,算了,看在這老頭還算有點真本事的份上,認了。
按照鐵老爺子教的呼吸法門,靜氣凝神集中精力,雙手握住冰冷的大鐵錘,正待砸下之時。
自手掌心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波動,緊接著,神魂之海冒出一幅幅畫面。
一柄大鐵錘,從初始形態到加工而成,中間的所有環節行云流水,顯現在他的腦海。
君不見愣住了,他低頭看向手中的大鐵錘,還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又看到了一副令他大跌眼鏡的情景。
手中的大鐵錘,在他眼中極速變幻,他竟然看到了這柄鐵錘的內部,一覽無遺,如透明一般。
“啊……”
君不見忍不住一聲怪叫,扔掉手中鐵錘,如見鬼一般。
“小先生,你鬼叫啥?”
鐵冶子不滿的冷哼一聲。
“沒……沒……什么”
君不見急忙撿起鐵錘,腦海里卻想起河邊那位垂釣的老道,輸給他的那卷竹簡上面的三個金色小字:“觀,聽,感”
這三個字化為三道金光分別進入他的眼、耳、手,消失不見。
這三個字一定有古怪。
君不見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開始掄大錘。
正午,胡同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君不見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走出鐵匠鋪,搖搖欲墜。
三百斤的大鐵錘,掄了二千次,足足用了五個時辰,耗盡體內最后一絲力氣。
他跌跌撞撞回到學堂,學童們已經散學歸家,對面的小酒館,凌鳴正忙的熱火朝天,點頭哈腰八面玲瓏,學的倒挺快,人情世故愈發老練。
吃過午飯,君不見回到臥房打坐冥想,恢復體力,耳朵里時不時鉆進絲絲古怪的聲音。
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在耳朵上,用心的傾聽,便會聽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有風聲,水聲,人們的說話聲,動物的呼吸聲,甚至是一些雜草植物的搖擺,地上的螞蟻打架,都一絲不漏的落入他的耳朵。
如此驚人的聽力,能覆蓋方圓幾里范圍,簡直就是山寨版的順風耳。
“這下有的玩了”
君不見一副見鬼的表情,喃喃自語,那三個金色小字究竟是何方神圣所留?
“感”字的神奇他在鐵匠鋪里已經體會到了,如今又覺醒了“聽”字的神妙,只剩下“觀”字尚未可知。
花了兩個時辰,將“萬物生”煉氣法運轉一個周天,渾身疲憊盡除,萎靡不振的氣色一掃而空。
午后,君不見走出學堂,陸續走來的學童們紛紛躬身行禮。
“見過先生”
“先生好”
君不見一本正經的嚴肅點頭,雙手背后,儼然幾分大家風采,惹的胡同行人注視點頭,稱贊不已。
“咦,大哥”
“大哥這是準備去哪里?”
長安雙煞,一朵紅云一朵綠云迎面飄然而來,攔住了胡同里的君不見,異常熱情。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四處走走,順便幫一幫左鄰右舍干些雜活,遠親不如近鄰嘛!”
君不見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大義凜然的模樣。
“大哥真乃我輩之典范,小弟佩服”
“大哥,近日聽聞西市來了一批西域美嬌娘,不如小弟今晚帶你去……”
云上酒俊俏的臉龐浮現出一絲齷齪的笑意,神秘兮兮的低聲道。
“咳咳咳……三弟,身為一個讀書人,怎可如此……咳咳”
“簡直是有辱斯文,去,找阿謫先生領十戒尺的責罰”
君不見在大街上義正言辭的一頓訓斥,將長安雙煞教訓的駐足不言,一副老老實實的樣子。
路過百姓更是大為稱奇,暗自贊嘆,君小先生果真厲害,那兩個小魔頭竟然如此怕他。
望著乖乖走向學堂的二人背影,君不見突然神色駭然大吃一驚。
因為,他突然從兩個結拜兄弟的頭頂發現了一樣東西。
兩團虛無縹緲的紫色氣團在二人頭頂盤旋,神奇至極。
君不見腦海靈光一閃,不會是那個“觀”字起作用了吧?
他緩緩閉上右眼,只留左眼睜開,望向人來人往的人群。
“噗通……”
他一個踉蹌,嚇得沒站穩腳跟,摔倒在地。
“呼哧呼哧……”
他大口喘著粗氣,臉色蒼白,一副驚嚇過度的神情。
顧不得路上周圍異樣的目光,急忙起身,強制鎮定,實則心神大亂。
他的左眼看到了驚世駭俗的一幕。
來來往往的人群,每個人的頭頂,都有一團若有若無的氣體環繞,顏色各異,大小也不同。
“莫非,那是每個人的氣運,或者是生機?”
君不見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路過鐵匠鋪時,鐵老爺子正閉著雙眼躺在竹椅上吞云吐霧,鐵小花一個人忙的滿頭大汗,汗水貼露著曼妙火辣的身姿。
他突發奇想,緩緩閉上右眼,左眼看向鐵小花,意圖看到點什么。
隔著幾丈的距離,鐵小花的頭頂上方金光燦燦,如烈日當空,刺的他睜不開眼。
隨即,他的余光不自覺的挪向一旁的鐵冶子,幾乎是瞬間,閉目養神的鐵冶子似乎心有所感,忽然睜開雙眼,目光射向他。
他渾身一個激靈,嚇得落荒而逃。
“爹,那小子今天有點古怪,眼神有點不一樣”
鐵小花頭也不回,邊掄錘邊不解的問道。
“這個小先生,衰極而盛,似乎能看到一些東西,了不起”
“呸,這個浪蕩胚子,定是沒懷什么好意,明日里看我怎么收拾他”
望著憤憤不平的鐵小花,鐵老爺子苦笑著搖了搖頭。
驚魂未定的君不見一路小跑,直奔肉鋪。
“太不可思議了”
君不見喃喃自語,鐵老爺子頭頂竟然什么都沒有。
為何人人都有,只有他沒有?
走進肉鋪,幾個半老徐娘的婦人正在買肉。
與其說是買肉,不如說是打情罵俏。
一臉高冷的王大龍,神色越是冷峻,那幾個婦人越是被迷的神魂顛倒,盯著他那俊美的臉龐癡迷不已。
君不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熟練拿起砍肉刀,右手抓起半扇豬肉,砍肉刀如長在他手上一般,上下翻飛。
按照王大龍教他的刀法,每一刀下去,必定能砍在兩根骨頭之間的縫隙之間,一大坨豬肉,不一會功夫,便被他干凈利落的分割完畢。
神乎其技的刀法,就連王大龍都投來詫異的目光。
君不見得意的笑了笑,一臉挑釁道:
“大龍哥,小弟的刀法進步如何?”
“不得不說,進步很快”
王大龍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繼續坐在那里,埋頭看書。
其實,不是他的刀法進步快,而是,當他的右手觸摸到豬肉的時候,整塊豬肉內部的結構分毫不差的在他腦海形成了一副清晰無比的畫面。
砍肉刀在他手上,如手臂一般靈活,加上他過千斤的力量,幾乎如削鐵如泥一樣快捷。
君不見手腕一抖,在幾位賣肉的風韻婦人面前炫耀似的,挽了幾個刀花,得意忘形的笑了笑。
“大龍兄弟,俺們改日再來,姐妹們,走啦”
“這個丑八怪是誰啊,真晦氣”
“就是,真掃興”
幾位風韻婦人對著王大龍熱情似火的打完招呼,留下幾道白眼拋向君不見,揚長而去。
一向注重儀表的他,竟罕見的沒有反駁回去,呆若木雞盯著那幾位婦人的背影,久久未動。
那幾位婦人的頭頂,竟有幾團漆黑詭異的黑霧在縹緲環繞,宛如地獄的招魂使者,在張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