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堯看看手里的瑪格麗特,問我:“這小雛菊有名字嗎?”
“小雛菊叫瑪格麗特。”
江景堯聽到很興奮:“就是傳說中的預言花?”
對了,那些偶像劇中女主角摘一片花瓣:“他喜歡我”,又摘一片:“他不喜歡我”,這樣的情節(jié)用到的花多半就是瑪格麗特。
江景堯看著我笑了一下:“那你以前預測出來我喜不喜歡你?”
我故意扭頭就走:“誰說我是種來預測這個的?”
我是種來預測我們能不能在一起的。
他追上來,把無盡夏遞給我,一只手抱著瑪格麗特,騰出一只手來牽著我,十指相扣。
“我告訴你啊,預測呢,最多只能摘三朵。”
“為什么?”
“因為從第四朵開始,預測出來的結(jié)果就是不準的了。”
“真的?我還從來不知道。”
“當然了。”
當然是我瞎編的啦,不然萬一你哪次運氣不好,把那一盆花兒都薅禿了咋辦?
拿著花兒實在不方便,路過他家開的一個小咖啡店時,就把花兒先放在里面。別說,放在里面還挺合適,風格也搭配。
“你餓不餓?我們先去吃個飯吧。”江景堯出來后,一邊牽我的手,一邊問我。
“好啊。”我說,“那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們就吃什么。”
“可是我有選擇恐懼癥。”
“那……商業(yè)街那里有一家冒菜做得挺不錯的,要不去試試?”
“好啊。”
患有選擇恐懼癥的人最喜歡在這種時候有人幫她做選擇了,不然,讓她一個人想,恐怕要一個小時之后才能吃得上飯。
吃飯……完了,要面對那個世紀難題了……
我到底要不要給錢啊!該怎么樣給才不會讓他尷尬呢?我待會兒吃多少合適呀?我吃飯的樣子萬一很丑怎么辦?不行,我必須得注意我的形象……
“戀戀,你在想什么?”江景堯看我一直低著頭想事情不說話,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哦,我在想……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呢。”
“戀戀,我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健忘。”
“啊?”
“高一的時候,我們就一起吃過飯了好嗎?”
啊?有這回事嗎?容我想想……
“我校服袖子上那小熊貓還在呢。”江景堯忍不住補充道。
啊!好吧,那是一件超級超級尷尬的事,既然他還記得那件事,我今天跟他吃飯也不用端著裝淑女形象了,就注意別把油濺他身上就好了。
還是高一我倆做“隔道同桌”那會兒,我和許諾在食堂吃晚飯。食堂一到飯店,那叫一個人山人海,門庭若市啊,我們要想不排那么久的隊,下課鈴一響就得跑著去。有些刻苦努力的學霸,為了節(jié)省時間,就叫同學幫忙從食堂帶一個餅解決晚飯。
我是不行的,那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學習再如何忙,不能不去食堂。
我正在那里吃著我們的特色美食酸辣粉時,抬頭從霧蒙蒙的眼鏡中看見江景堯和溫云端著餐盤,站在那兒茫然四顧像沒找到空位的樣子,我大手一揮,喊:“江景堯,來這兒!”
我們面前剛好兩個空位,就說巧不巧吧。
那時候我和江景堯互相幫助,關(guān)系可好了。就是我那時腦子少根筋,完全沉浸在哆酸辣粉的快樂中,絲毫沒感覺面前坐了一個大帥哥,還是我未來的男朋友。
可能真的是我吃得太歡快了,一個不留神,粉里的湯就甩出來了,還是帶著紅色的辣油,落在我雪白的校服上格外顯眼。
而且!不僅僅在我的校服袖子上,還濺到江景堯的校服袖子上了!
果然,在沒意識到我喜歡他之前,我真的是不顧形象。
但就算我再不顧形象,那種情況我也……有點尷尬呀。
我第一次厭惡我們的校服外套為什么要做成黑白相間的,做個純黑的不好么?
“那個……實在不好意思啊!”我接過許諾給我的紙巾,遞給江景堯一張,一臉賠笑。
“沒事兒。”他平靜地接過紙巾擦了一下。
據(jù)我所知,江景堯是一個超級愛干凈的人,居然還沒生氣。
“宋戀戀,光道歉怎么夠?你當然得給堯堯洗了。”溫云這個人嘴這么欠,怪不得許諾現(xiàn)在不喜歡他。
許諾以前也不喜歡,當場懟他:“關(guān)你什么事!”
“不用她洗,”江景堯說。江景堯還為我解圍?哎呀,太懂事兒了這孩子。“她洗也洗不干凈,還是我自己洗吧。”
說什么呢!說什么……大實話呢。
后來,我自己的校服沒洗干凈,他的也沒洗干凈,但是油漬印跡比我的淺些。他確實能干些。
既然如此,那我宋戀戀就只有發(fā)揮我藝術(shù)的頭腦了,我在有油漬的地方畫了一只大熊貓,一下子就化腐朽為神奇,讓人連連驚嘆。
“江景堯,我也幫你畫一只吧。”我知道他看那油漬印跡肯定心里硌得慌,因為他一節(jié)課看了那校服袖子十次左右。
“不用。”
“本來就是我的錯嘛,我將功補過。”我把我的校服袖子拿給他看,“你看我這只熊貓,乖吧?”
我好說歹說,他才把校服外套脫下來給我,他這油漬印跡小一些,我就畫了一只小熊貓,憨態(tài)可掬,超級可愛了。
其實回憶起來還是挺有趣的。
事實證明江景堯的眼光確實不錯,這家冒菜是我吃過的冒菜里面最好吃的一家了。
在他面前自自然然做自己的感覺太舒服了。
錢還是他給的,我負責買了飲料。
我那么糾結(jié)的事情就被他處理得如此簡單。
吃得有點飽,得散散步消食。
“戀戀,我也有禮物給你。”江景堯神神秘秘地從兜里摸出來一個白色的盒子。
“什么禮物啊?”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把盒子遞給我。
我打開一看,是兩個心形的硬幣。居然還有心形的硬幣!一枚是金色的,印著一位戴著蓋頭的新娘,另一枚是銀色的,印著同心鎖和百合花,兩枚硬幣上都寫著百年好合。
“是紀念幣,央行在今天發(fā)行的。”他說。
我感覺這比所有的禮物都更加有儀式感。我差點就要忍不住哭出來了。也不顧商業(yè)街上人多,我就撲進他懷里,緊緊抱著他,能抱多緊抱多緊。
2020年的5月20日,諧音“愛你愛你我愛你”,被譽為“世紀表白日”,能在這一天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可能我的人生中再也不會有這么一天了。而江景堯,用紀念幣幫我永遠留住了這一天。
我平靜以后問他:“你怎么買到的啊?我真是用的2G網(wǎng),居然都不知道。用了多少錢?會不會很貴啊?”
江景堯回答我:“我媽媽就在銀行上班,要買到很容易。價錢……就跟硬幣上面值一樣啊。”
我拿出來看了看,金色的是五十塊,銀色的是十塊。
幸好不貴!
“雖然紀念幣也可以當人名幣用,但是你不能拿去用了啊。”江景堯提醒我。
“當然了,這可是紀念!獨一無二的。”我好好珍藏還來不及呢,傻了才會拿去用了。
往包里放盒子時,我發(fā)現(xiàn)還有個東西沒給江景堯:“江景堯,我也有個東西給你。”
“什么?”
我從包里摸出兩張折了的紙遞給他。
“情書啊?”他有點驚訝。
“準確的說,是你滿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寫給你的情書……當時沒敢給你。還有一張,是我今天要給你的。”
江景堯看著我,一手抱住我后腦勺,閉著眼睛輕輕地在我額頭吻了一下。
“那我現(xiàn)在可以看嗎?”他問。
“不可以,你收好回去看。”
他把信放進胸前的衣袋里,還拍了拍,看著我說:“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