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公司樓下,法務便打來電話說已經到了約定地點,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地址已經發我手機上。
這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任何一家公司作為甲方與任意乙方簽訂合同都是由甲方擬定好,經審核通過再送出去,然而這家公司要求現場擬合同,作為一個張狂的乙方,他們很有想法。
作為時常跑腿的我也很有想法,作為一名混跡各種行業切不資深的會計,跑腿已經成為我的一項“副業”。
匆忙上樓拿了昨日陳煜給的數據資料,下樓就打了出租車前往目的地。
在內環高速上行駛了一個小時,下道又是堵車終于在渝北的萬年路站停下。
穿過馬路,來到一棟矮樓前,詢問了保安A07在哪個位置后,才明白進了里面還得七拐八拐的往最里走,只能繼續憑著感覺去找。
據說這家公司自成立到現在已兩年時間,主攻新媒體運營,公眾號小報道,推送雜志之類的,實體的書刊比較少,兩年內的打拼在市內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公司了。但是由于管理不善,業績一直上不去,想直接宣布破產的時候,拾佳找上了門。
可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是我的第一個想法是,孟孑然最近出問題了,這樣一個問題公司他都接手,也不怕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見到歐姐在外面踱步走來走去,我小跑過去,“歐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她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沒有看我一眼,“剛剛好,走吧進去。”
“對了,歐姐,這是老大讓我帶的資料,我有個疑問,合同最終敲定一項都在公司,為何這次……”
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問起我的年齡,“小姑娘,你多大?”
“歐姐,我26。”
在走進門的前一刻,她看著我說:“年輕真好,人一到中年就只想安分的混口飯吃。”
隨著她拿過我手里的資料,看了眼說:“對了,待會別說話。”
像我這樣的膽小鬼,讓我說句有用的話都會因為緊張而搞砸吧,任務既然完成我也該忙自己的人事情了。
她接了個電話,只說了個嗯,就掛斷了,我走過去小聲說:“那個,歐姐,沒我啥事,我就先回公司,月底清算賬目了。”
她回過頭,微微撇眉道:“有事,接一個人。開我的車去,就在外面。”
說著她扔過來一串鑰匙。
寶馬!
我沒有去想歐姐為什么不先問我是否會開車,直接問她:“額……地址,接哪位?”
“發你手機了,就借到這里來,我只是負責擬合同的。辛苦了。”說完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了一個舒心的微笑。
但是我的內心卻有點怕怕,那么好的車,讓我這個只有駕照從未上過路的小白來說,要是給不小心掛了碰了,可就完蛋了。
但是令我驚奇的還在后面,我盯著那條短信久久反應不過來,菠蘿酒店?
為何讓我來回奔波?是上天跟我開的玩笑嗎?一起坐出租車來它不香嗎?
我一臉郁悶的坐在駕駛位,環視了一圈車內景,最終泄氣的靠在車座上。
掙扎了片刻決定拿出手機,找到聯系人播出去。
沒一會就接通了,“喂”那邊慵懶的聲音傳來,相必是剛做了黑日美夢醒來!
“孟大老板,今天這么大的事,你昨晚喝什么酒呢?歐姐說了,你自己過來。”
那邊沉默了片刻,“有你這么跟上司說話的嗎?”
這下換我沉默了。
是啊,他是我上司。有時候反而是我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還把彼此的關系停留在過去,在我的潛意識里,我并沒有真正的因為他是老板而感到敬畏。
就像現在,我竟然批評他喝酒?腦子不好使了。
“哦,孟老板,為了節約時間成本,還望你親自打車過來。”
那邊卻很執著:“這是工作。”
難道不知道來回要多久嗎?直接趕人家午飯啊……
但是我沒有說出口,這種有失規矩的話我想不會再有了,除非……非正常情況下。
經過我的穩定時速,當然,我是不會走內環高速的,一路上溜達到菠蘿酒店已經是中午了。
把孟孑然接到,我很懂事的上了后座。
頭上方傳來聲音,“起開,開車去啊你。”
“……孟老板,我開車我自己都怕,再說了考慮到時間問題,還是你開車比較好吧。”
他看了時間,似乎覺得我的提議才是正確的,最后妥協了,“頭暈,上高速我來吧。”
一路上,他在后方一直叨叨叨個不停,一會兒問我當初是不是沒好好學車,一會不耐煩的說我能不能開快點兒。我很想懟他,第一次開車能多快?但是考慮到身份問題,我停止了這個想法。
我狠下心來往下踩了油門,沒一會兒就到了內高速入口,在路邊停下來換了位置。
他回過頭看著我,一直不說話,看得我直發毛,感覺全身汗毛都因為這個眼神失去了引力,立了起來。
“開車。”
“你……送我去的酒店?”
“開車!”
車內瞬間安靜。
不著調的人永遠都不會正經過幾分鐘。
我與他之間,除去了朋友的位置,現在,上下級關系也變得很微妙了。
我極力避開的,總會在眼前時不時的晃。下車的時候我想有必要說清楚,“作為朋友,你喝得爛醉我送你,是因為你是孟孑然。你作為我的上司,在遇到你喝得爛醉的情況下,以免你被‘某女‘那啥,伸出援手,是人之常情。還有……”
我還沒有說完,他就搶先答到:“還有,我已經結婚了。請保持正常關系與想法。”
這就是我想說的。
他又接著說:“不就是想知道是哪個好心人將我送酒店的嘛,你這樣長篇大論,讓我覺得好有壓力啊。”
我被很榮幸的要求留在車里,等他們出來,繼續充當一名“優秀”的司機。
在車上打盹兒的時間,他們已經出來了。我看見那兩個人有說有笑的走過來,應該是成了。像這種扶不走的公司,遇見一個愿意收購的,誰不想抓住這跟稻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