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生意一直很穩定。
在三臺子盛美酒店也是數一數二的,能跟盛美酒店抗衡的只有一家——沈飛酒店。
沈飛酒店比盛美大,是盛美的兩倍。它是營業面積比盛美大,菜品做的沒有盛美好,老大做菜還是挺厲害的。
三臺子除了盛美和沈飛之外,還有航飛酒店,新樂園酒店,新陽酒店,這三家酒店和盛美酒店的面積都差不多少,都屬于廠內酒店,生意都沒有盛美好。
生意好老板就高興,掙到錢了,孫梅和馮哥每天臉上都是笑容。
孫梅本來就很有氣質,現在有錢了,在穿衣打扮上開始講究起來。開業的時候看她是一位有氣質的職業女性,現在看她是一位有了品味的貴婦人。從一位很氣質的職業女性變成一位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其中的轉變是很驚人的。
以前她一身衣服頂多一千塊錢,現在一千塊錢也就夠買一件上衣的。
除了在打扮上有了變化之外,社交上也有了很大變化,以前的一些朋友不在一起玩了,開始和廠長一級的在一起吃飯聊天了。
她不總在酒店呆著,和閨蜜玩在一起,今天去商場,明天去美容院,把自己打扮得越來越高貴。
馮哥的姐姐和馮哥說你看著點小梅,別總叫她出去,和她在一起的那幾個女的沒一個好餅。
馮哥是看不住孫梅的,不但看不住,還有點怕孫梅。
這也許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吧。
有錢學壞并不是男人的專利,同樣適用于女人。當女人硬起來男人軟下去的時候,這個家庭也快走到盡頭了。
趙姐在周末過來看我,和張姐一起來的,孫哥沒來,說是值班。
趙姐給我買了一套保暖內衣。說實話我是第一次見到保暖內衣,以前只是聽說過。
農村出來的孩子真是沒見過世面。
我很少給自己買衣服,總覺著身上有一身衣服就行,不想亂花錢。窮人家出來的孩子對花錢很謹慎,掙錢行,越多越好,等到花錢的時候很心疼,知道錢對我的家有多重要,也知道錢能改變什么。
借錢的滋味不好受,沒錢的時候那種被人瞧不起的感覺很不好,接受的是白眼和嘲弄。清晰的記得小時候和母親到加工廠磨面,磨的是一袋玉米,磨完之后稱重量,要給人家一毛二分錢的加工費,母親身上只有一毛一分錢,差一分錢。
就因為差一分錢人家不叫母親把磨好的玉米面拿走,還對母親冷嘲熱諷。母親默不作聲,年幼的我攥著小小的拳頭,恨不得把那個人打一頓。
母親把磨好的玉米面拿出來一些,然后扛起袋子------
我默默的跟在母親身后,心里發恨——長大后一定要掙很多很多的錢,不再叫人瞧不起。
趙姐給我買衣服心里很高興,上次買的夾克張玲說得五、六百塊錢才能買下來,聽了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趙姐當服務員一個月工資四百,給我買夾克就花去她一個半月的工資,這得多大的人情呀。現在又給我買了保暖內衣,也不便宜,有點不敢接受。
什么都是禮尚往來,她給我買東西,而我卻不給人家買東西,受之有愧。
可是我掙的錢真不敢亂花,不禁感覺手中的保暖內衣沉甸甸的。
和老大打了聲招呼,然后到前面和趙姐、張姐一起吃個飯。
剛吃上沒一會兒,老大到吧臺取打火機,看到了我們。
應該說是看到張姐。
他滿臉驚喜的走過來。
張姐看到老大的那一刻激動的站起來,一臉驚喜的沖老大喊:“你怎么在這?”
“我在這炒菜。”老大笑著說。
原來老大和張姐是多年的朋友。以前老大承包工地廚房的時候張姐和他在一起干過,現在也是多少年沒見面了,失去聯系,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真是緣分,都多少年了,沒想到從這碰上了。”張姐感慨道。
“可不是咋的。”老大高興的說:“我去吧臺要打火機,省思看看老三和誰在這吃飯呢?他跟我說
他姐來了,沒想到能見到你。”老大接著說,“開始還沒敢認,看了一會兒覺得真是你才過來的。”
“我也是。”張姐說:“你要是不過來我都不敢認你,這有十多年了吧,一直沒見面。”
“有了,有十年了。”
“你在這炒菜呀?”張姐有點不相信的問。
“我在這炒菜,你看我這身衣服不就是廚師嗎。”老大說。
“你真在這里炒菜?你能炒菜?”張姐恨不相信。
“騙你干啥,不信你問老三。”老大指著我說。
“是,老大在這炒菜。”我對張姐說。
“譚子,你知道他以前是干啥的吧,他說在這炒菜還真沒人信。”張姐道。
看樣老大以前有挺多故事。
老大說:“現在不扯那些犢子了。”老大說。
“你還能老實?你老實天下早太平了。”張姐道。
“你還不信,真老實了,現在啥也不想,就是老實的干廚師炒菜。”老大認真的說。
張姐撇撇嘴,“我看著,看你能老實多長時間,反正我家就住這,沒事我就過來。”
“你看著吧。”老大笑道。
老大我們四個坐下來一起喝酒聊天。
張姐對我說:“譚子,你們老大以前可是混社會的,年輕的時候厲害著呢,我都跟他混。”
“那時候,你們老大有號,在大東好使,在咱們三臺子也好使,就連三臺子曹繼紅都得給他面子,怕他,”
張姐說的曹繼紅是三臺子大哥,打架厲害,很好使,三臺子不管是派出所的還是黑道的都給面子。聽說我沒見過。
“是嗎?”我看看老大說:“這么厲害。”
“那你省思呢,你們老大可不是一般人,在省城也是數得著的,打架厲害,講究人,大哥級別的,要不然我咋跟他混呢。”張姐說。
老大對張姐說:“別跟老三說那些扯不著的,人家是孩子,說那些干啥,我現在不混了,你說那些給人家帶壞了。”
“滾犢子,我說說就帶壞了?他天天跟著你,還不一定讓你帶啥樣呢?”張姐瞪了老大一眼,然后跟我說:“和你說譚子,跟他學炒菜還行,你別看他大老粗,說話就罵人,但炒菜沒說的,絕對好,我就愛吃他炒的菜。可別跟他學別的,他要是領你去歌廳洗浴啥的千萬別去,到那學不出好來。”
“你別說的那玄乎兒,歌廳洗浴我都不去了,洗澡就去浴池,不信你問問老三,是吧,老三。”
“是。”我說。
“裝相誰不會呀,你最能裝相了,裝相騙小姑娘頂數你厲害。”張姐直接揭老大的底。
老大老臉通紅。
“我啥時候騙小姑娘了?”他反駁道,有點底氣不足。
“你還少騙了,要不是發現的早我都讓你給騙了,還好我家老孫及時出手。”張姐說完笑了起來,然后對我說:“譚子,你可別學他四處泡妞,他上半輩子別的事沒干,就泡妞了。”
“我可沒泡妞。”老大否認道。
“還沒泡妞兒,你是沒少泡,我家老二你沒睡呀?”張姐直接道。
老大假裝沒聽見,端起酒杯和我喝酒。
“真該天打雷劈,看那個模樣還他媽的就招女人喜歡。”張姐說。
老大確實挺有男人樣,當過兵,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不但女人,男人也挺喜歡他的。像誰呢?這要是在古代有點像武松,一副英雄氣概。
經歷過戰火洗禮的人身上有平常人所沒有的氣質。
“行了行了,別說了,喝酒,好長時間沒和你喝酒了,今天咋說也得好好喝點。”老大道。
他倆兒多年的老朋友,見面互相懟完了開始喝酒,邊喝邊聊過去的事,聊到開心處張姐不時地哈哈大笑,引得服務員都往這邊瞅。
老大年輕的時候確實是大哥級人物,但張姐說的都是老大和女人在一起的事,別的不提,看來老大有不少風流韻事。
他倆兒聊著,身邊的趙姐捏捏我的胳膊,問:“你沒穿毛衣呀?”
“廚房干活熱,脫了。”我說。
“熱也別脫,出去冷,別感冒了。”趙姐關心道。
“沒事,我體格好。”
“體格好也不行,得自己注意,現在天冷,感冒了不愛好。”
她今天還是穿著那件粉色的毛衫,頭發做了型,有了波浪。
我說:“姐,你做這個發型有點像毛阿敏。”
“是嗎,這個發型好看還是以前的那個發型好看。”她問。
“以前的發型看著你安靜,現在的這個看著時尚,有成熟女性的味道。”我說。
“那還是以前的好了?”
“都好。”
“等回去再改回來。”她說著扶了一把頭發。
“改它干啥,這顯得多年輕,大伙都愛看,也有精神兒,男人都得被你迷倒。”我開玩笑道。
“去你的,拿你姐開玩笑。”
這時候張姐說:“你們倆說啥呢,還小聲說,好像談戀愛似的。”
趙姐說:“沒說啥。”
張姐說:“說啥也沒事,我也不聽,就是咱們不能干說話,喝一杯吧。”
老大我們四個共同喝了一杯。
“有時間讓你老大給你講講他的光榮歷史,厲害著呢,那可是轟動省城。”
之前在寢室喝酒的時候我和老二、老四叫老大講講他的事,他不愿講,聽張姐這么說好奇心又起來了,很期待哪天他喝酒喝多了,順嘴說出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我也不例外,只是不喜歡八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