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鱗曜日忽騰霄,化作人間酒一瓢。
爪破千山云作刃,尾搖滄海浪成潮。
松濤萬壑聆長嘯,劍氣孤茫貫斗杓。
莫問仙蹤何處隱,九天攬月笑相邀。
荊簫二人忽訪龍井山莊,本不應被外人所知,卻偏偏傳遍江南武林。
十多年來,江湖之中無數人仰慕相傳二人事跡,亦有無數人試圖尋到二人。
蒼翠星辰劍,就如六十多年前僅憑一柄繡鈍劍便揚名天下的天外仙客一般,劍不出鞘便打敗青龍首與鳳凰刺,于翠山之巔斬殺喬恩與喬弦。僅是學得皮毛的所謂徒弟岳展也可一人一劍滅天龍會,得“蒼翠劍神”稱號,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那天下四劍之首的龍吟,那天下四大武功秘籍的袖里乾坤,還有那天下第一的武功,無人不趨之若鶩。
薔薇迷蹤劍,江南逍遙莊簫逸之女,南瀟薔薇海前任掌門楚風月之徒,京城比武現學現賣中原第一劍劍招,憑借薔薇海隔物封穴借力愈傷之武功奪取中原第一劍之名而名揚天下。薔薇迷蹤劍法更是變化多端形如鬼魅,音律之術更是得到北音與南琴贊賞。
愈是有此等高手現身,愈是會引起江湖關注。不僅如此,荊簫二人現身,令得顏冰清復仇之意更是旺盛。
“荊大俠,何時可與我一同滅了天塘山莊?”
荊宇負手而立,本欲與簫媛觀望四人練武而些許指導,卻被顏冰清一席話壞了興致。
“整日將仇恨放在心上,掛在嘴邊,怕是此生也敵不過那裂風刀,更莫要滅那天塘山莊!”簫媛氣道。
“若我們幾人同去,定殺得天塘山莊片甲不留!”顏冰清狠狠道。
“何人欲滅我天塘山莊?”
忽地,人聲傳來,自遠而近,似是千里傳音,卻見一黑影踏著夕陽光霧而來,如若天上神明,落至瓦房琉璃之上。此人一襲黑衣,腰墜天塘令,面掩飛鴛面具,殺氣十足。
見此情境,眾人皆是警惕。
“你是何人?”顏冰清質問。
“江南第一莊天塘山莊第一高手,人稱黑鴛。”黑衣人道。
“天塘山莊何時出了此等高手?”牡丹劍疑惑。
“管他是什么高手,待我去會上一會!”
不待眾人反應,桃花便起舞翩翩。
桃花先至,落葉緊隨。
一花一葉,本應紛飛交錯,卻不料瞬息之間便重重落在院落青磚之上。扇上桃花沾滿灰塵,簫已然落在那黑衣人手中。
桃花口吐鮮血,奄奄一息,落葉昏迷不醒。
見狀,牡丹冰影雙劍相迎。
大小寫意天行決,書體五式縱橫破。
奇門遁甲九星劍,七殺天降生死印。
二人殺招盡出,竟奈何不了分毫,卻是被那黑影一拳一掌便自瓦上擊落下來,墜在桃花與落葉一旁。
牡丹咳出一口黑血,昏死過去。冰影似是斷了筋骨,癱在地上。
“三招兩式便重傷四人!我去會會他!”
簫媛見狀,欲躍身而去,卻被荊宇拉住。
“他們四人皆受重傷,你且為他們療傷,我去會會!”
話畢,荊宇躍上。
拳掌間盡是熟悉氣息,黑衣人似是不愿再多糾纏,踏風而逃。
千里逐風,萬里追云。
天塘山莊。
黑影終是停在了樓閣之頂。
“你終于出手了。”黑衣人道。
“你為何重傷他們四人?”荊宇問。
“我僅是試試身手而已,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黑衣人冷冷道。
“天下之巔高手云集,何必打他們的主意?”荊宇問。
“若你做天下之巔首主……”
“我不愿踏足天下之巔!”
“以你的武功,可稱天下第一人。”黑衣人道。
“此等虛名于我毫無意義。”荊宇道。
黑衣人摘下面具,昂首望月,許久之后緩緩道:“明月相較之前黯淡了許多。”
荊宇自交手剎那便知曉了這黑衣人身份,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曾經的逐風浪子喬恩。
“此時,你以青龍首的身份與我說話?”
“天龍會已被你徒弟所滅,天下已無青龍首,現如今我是天下之巔青龍之主。”
“有何區別?”
“曾今的青龍首只是天下之巔的棋子,如今的青龍之主是天下之巔的執棋者。這便是區別。曾經明月之主所承擔的惡名由我青龍之主來承擔,我邀你做天下之巔首主,只是不愿天下之巔首主是天下第一惡人罷了!”
荊宇不知作何回答。
明月之主,曾經的天下第一惡人,自己的親生母親。喬弦在黑暗中行走一生,背負無盡惡名,眼前的江湖摯友接下了母親的遺愿,自愿背負惡名。
荊宇雖不愿背負惡名,卻也理解得了他們所做之事。
“若我不加入天下之巔,你該作何?”荊宇問。
“那你便是江湖天下唯一能打敗我的人。”喬恩回答。
“是你幫岳展滅了天龍會?”荊宇問。
“是喬弦。就如當年喬弦和白云天扶持霍云楓打敗安無天坐上武林盟主之位一樣。”喬恩道。
“今日便也是你的計謀。”荊宇領會道。
“喬弦為你鋪路,讓你成了天下第一人,你便是行走于光明之中的那個。”喬恩道,“而我,則是藏在陰影中的那個。”
無法體會喬恩所承受,便沒有資格指手劃腳。
“落葉簫與桃花扇年輕氣盛,或許他們二人也應像我這般嘗遍人間冷暖。顏冰清復仇執念太深,牡丹劍過于執著追尋你的步伐。”喬恩道,“若是悉心培養桃花與落葉二人,可成大器。至于顏冰清,終一日會是天下之巔中人。”
“牡丹劍如何?”荊宇問。
“便讓她成為蒼翠星辰劍的影子吧!”
喬恩負手,在月光下,似是有了喬弦曾經的模樣。
“我與喬弦不同。至少我可與你蒼翠星辰劍講些肺腑之言,而喬弦,自刑開死后,天下便沒有她可傾訴之人。”喬恩嘆息道,“我有時會想,她是怎樣能幾十年如一日那般獨自承受一切。”
“你知道她是我親生母親?”
“我若看不出這些,如何繼承她的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