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雅走后,普源又把心思放到了眼前的事情上,他的時間也不多了,英國那邊隨時都可能爆雷,普源必須盡快找到文財還有殺死文家的兇手。于是他不再顧及那么多,直接聯系了里奇的手下——金毛。說起來他們兩個人當時結識也是因為里奇讓金毛跟蹤普源,后來搭上話之后,普源裝病騙了金毛從而免于跟著里奇來立陶宛,這件事一直讓金毛耿耿于懷,實際上普源聯系金毛和聯系里奇都一樣有危險,但是普源準備了一樣東西,他相信這東西更能說服金毛忘記之前的過節然后乖乖回答問題,那就是十萬歐元,普源的全部家當。
兩個人傍晚在公園里碰面,普源在電話里只用一句“這是掙錢的事”就把金毛勾了出來。不過金毛來歸來,戒心還是很強,剛見到普源就故意露出別在腰間的手槍,意思讓普源老實點別動歪心思。普源沒有一上來就直接進入主題,而是跟金毛假裝客套,主動對曾經裝病的事道歉,接著坐在公園長椅上聊了聊他們在立陶宛過得怎么樣。金毛這個人其實非常愛聊天,只有在干活的時候才會強迫自己嚴肅下來不分散注意力,其他時候他簡直就是自來熟。之前在英國道上有人叫他“笑面虎”,可能前一分鐘還和你稱兄道弟,后一分鐘就把匕首插進你的肚子。金毛對普源有記恨,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和普源在一起總會不自覺地說很多話,普源放低姿態愿意傾聽的樣子能讓金毛體會到少有的居高臨下的感覺,而且比起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混混,和曾經在英國足壇拋頭露臉的普源一起聊天,也讓金毛有種提高自我價值的錯覺。
聊了一會兒普源就感覺到金毛在立陶宛過得不好,如果小弟過得不好,那么他的老大肯定就有問題。之后普源提到里奇,金毛就像被敲到麻筋一樣開始各種抱怨,而提到黑毛則直接讓金毛整個人都炸了,他臟話連篇聲調也高了不少。普源這才知道,被抓進警局的黑毛還沒見到法官就被莫名其妙地搞死了。這證實了普源內心的猜測:里奇開始卸磨殺驢,他和手下已經有了很深的矛盾。普源耐著性子聽完金毛罵天罵地罵里奇,見縫插針突然問了一句,文家是不是里奇殺的。本來一直情緒激動的金毛突然停下來,他問普源,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普源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金毛把頭扭到一邊,翹起了二郎腿。普源明白他的意思,從兜里掏出一百塊放到金毛手里,又問了一遍,到底是不是里奇。金毛拿起錢看了看,輕輕點了下頭。普源又拿出一百塊,繼續問,里奇派的殺手是誰。金毛又接過錢,沒有看普源,搖了搖頭。普源沒有再掏錢,直接問道,是不是你。金毛突然看向普源,張嘴否認,然后又恢復到無所謂的神情。普源最后掏出一百塊給金毛,問文財的下落。金毛笑著接過錢說完全沒有聯系,不過可以幫著找找。
普源穩了穩心神,他猜到十有八九就是里奇殺的文家,現在坐實了,普源下決心要給文家報仇。他帶著金毛離開公園,來到了一家餐館,夜色降臨公園已經沒什么人了,金毛畢竟有槍在身,普源安全起見換到了人更多的公共場所。金毛問普源到底是什么掙錢的事,該不會就是剛才那幾百塊。普源說,剛才是我個人打聽的消息,現在要和你說的才是真正的大活。
普源在路上已經編好了說辭,他告訴金毛,之前在英國被他們胖揍的卡加諾最終在醫院沒救過來死掉了,卡加諾的老大美國佬非常惱火想要報仇,但是沒想到里奇先一步離開了英國逃到立陶宛,后來美國佬打聽到他也和這件事有關系,所以就威脅他,讓他想辦法出這口氣。
普源低聲對金毛說:“我畢竟不是殺手,我最多能做的就是花錢平事,現在美國佬想要你、黑毛,還有里奇,你們三個一人一只手,這根本不可能做到啊。但是我現在又想明白了,反正黑毛已經死了,我可以跟他們說你也死了。其實美國佬最想弄的就是里奇,最能出氣的也就是讓里奇出事。”
金毛警惕起來:“你什么意思?你想干掉里奇?”
“不是我想,是美國佬的意思,說白了就是買兇拍人,可是我在立陶宛能找誰呢?”
“所以你他媽就找我頭上了。”
“你要知道你也是在美國佬的名單上的,我可以幫你瞞過去,但是你總要幫我做點事吧。”
“你想讓我干掉自己的老大?”
“他算是什么老大,在公園你說的那些可不是我編造的,你自己最清楚,現在黑毛已經被整死了,你覺得你就很安全嗎?聽著,這是一筆生意,殺掉他,不僅能保障你自己的安全,還能拿到酬勞。”
“多少錢?”
“十萬歐元。”
“二十萬。先給錢后干活。”
“我不信能到這個價位。”
“你要殺的可不是一般人。”
“好,人命的事不砍價,就二十萬。但是我不可能現在全部給你,道上規矩,一半定金,事成,付另一半。”
“拿錢吧。”
“你這么快就同意了,讓我有點不敢相信。”
“我這輩子有兩件事絕不較勁,一是我自己的命,二是真金白銀。現在有人想要我的命,又花錢讓我買自己的命,我還有什么可猶豫的,拿到錢然后繼續活著,這就是我的最高追求。”
“聰明,非常聰明。”
“所以死的會是里奇,不是我。”
“這張銀行卡里有十萬,密碼我發到你手機上了。一周之內把事情解決,聯系我,給你另一半。記住,這不是我的錢。事情沒解決之前,你拿在手里的就是手雷,所以別想著耍花招,把事情辦好,大家都平安無事。”
“道上的事我比你懂,生意就是生意。記得告訴美國佬,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