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曉最近很充實(shí)，甚至一度讓她有種還在藥王谷的感覺。

　　充實(shí)也踏實(shí)。

　　雖然有記憶以來，家這個名字，都是帶給她復(fù)雜的情感，自己在這里出生，長至五歲。依依學(xué)語，蹣跚學(xué)步，都是在這里。可是，她對這里既有依戀的感情，又有無力的想要逃離的壓力。

　　雖然每年完任務(wù)一樣，會回來幾日，但是，也只限于走個過場。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的停留下來，還是很新鮮的。免了每天的晨昏定省，不用和自己的仇人虛與委蛇。只做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真是很爽的一件事情。

　　當(dāng)然，每天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更完美。

　　“下一位！”百草齋的學(xué)徒喊道。

　　裳曉回過神來，把桌上的東西歸置好，淡定的坐好。

　　“看來，你很適應(yīng)自己的新工作啊！”楊承打趣道。

　　他在旁邊的位置，藥鋪在室內(nèi)專門有坐診的地方，原來是楊承一個人坐診，現(xiàn)在小師妹來了，楊承就把格局改動了一下，原來的地方，擺放了兩個桌子，中間做了簡單的隔斷，用來放置一些必須品，兩個人并排坐著，遇到問題，也方便討論。

　　“楊師兄看看這個，”裳曉遞過來一個檀木盒子。

　　“哦！什么？”楊承挑了一下眉，接過來小盒子，拿在手里，隱隱有藥香飄出來。盒子輕飄飄的，會是什么呢！

　　楊承帶著疑惑打開盒子，里面放著兩枚藥丸，盡管蜜蠟已經(jīng)封住了，但是還是有藥香隱隱飄出。楊承把盒子拿到鼻尖嗅了一下，斂眉思索了一下，又把盒子低頭聞了聞，有點(diǎn)遲疑，不確定的開口“小師妹，這個是？”

　　“哦，是我昨日無事做的。”裳曉淡淡的說道“其實(shí)很多病，不復(fù)雜的，我想著試試做上幾種成品，固定搭配一下，例如傷風(fēng)，例如腹瀉，熱性寒性，除了少數(shù)特殊情況，大多數(shù)，其實(shí)是可以用這種藥丸類，比湯劑更快，更便捷。”

　　裳曉輕輕撫摸了一下案上的治療記錄本，“除了少數(shù)先天不足，或者有幾種病同時發(fā)生的情況，一般單一的疾病是可以用這種方法的，百姓在趕路的途中，或者其他不方便煮藥的時候，這種半成品的藥發(fā)揮的空間更大，其實(shí)，以往也是有的，例如咱們用來輔助消化的山楂丸，雖然是類似零食甜嘴，但是，效果明顯。”

　　頓了頓，裳曉看著楊承，“其實(shí)現(xiàn)在的很多半成品類的藥丸，都是以滋養(yǎng)輔助為主，主要是這些藥吃不出什么問題，也不會有什么后疑癥，所以才廣泛流行，而其他疾病，這些是沒有的。”

　　這個時候，一個病人款款進(jìn)來，裳曉止住話，楊承聽到關(guān)鍵，正想讓裳曉繼續(xù)，這邊一看，病人來了，也就不好再多討論，向裳曉一頷首，端正坐好。

　　進(jìn)來的是位年輕女子，小家碧玉的樣子，外罩穿著桃粉色的紗衣。右手邊有個丫鬟模樣的人亦步亦趨的隨伺在旁。

　　女子輕盈的走進(jìn)來，打量著室內(nèi)，本來熟練的往楊承方向走去，卻在無意間看見旁邊的裳曉，毫不猶豫的拐了個方向，一下子坐在裳曉面前的凳子上。

　　……裳曉

　　……楊承

　　就離譜……

　　裳曉想“這女子還挺那個不矜持的。其實(shí)，可以慢慢走過來的，這快跑起來的樣子是什么鬼！”

　　年輕“不矜持”女子：這個人是新來的嗎，好年輕，模樣好俊俏啊！啊啊！

　　楊承瞪大眼睛，看著病人飛快的走過自己這邊，心里腹誹：這看著挺正常的，是來看病的？

　　年輕女子，略微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嗯，讓自己坐的舒服點(diǎn)，這樣，看帥哥，哦，看病更方便。

　　女子一邊心里想著，一邊含羞帶怯的看了裳曉一眼，在裳曉看過來的時候，又羞答答的低下頭，漏出自己姣好的側(cè)面。

　　……裳曉

　　……楊承

　　“不知姑娘是否哪里不舒服？我們百草齋可以為姑娘解惑。”裳曉禮貌的打招呼。

　　本來不需要這么麻煩，來看病的都知道這是百草齋，只是裳曉還是耐心的再說了一遍，這不，主要是看眼前的病人，身姿利索，一點(diǎn)不像病了的樣子，精神奕奕的，怕她走錯門，就只好婉轉(zhuǎn)的提醒道，既留了好印象，又全了姑娘的面子。

　　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我是看病的，不是坐這兒給你看的，哪兒來的趕快走，不要耽擱彼此的時間。

　　女子聽了裳曉的話，抬頭對上裳曉的眼睛，雙目含情，紅霞鋪面。又羞澀的低下頭，卻沒有完全低下，斜斜的嫵媚的眼角看過來，一個媚眼飄了過來。

　　……裳曉

　　就離譜

　　裳曉，暗自深呼吸了一下，那邊，楊承瞪大了眼睛，從頭看完，就扭頭轉(zhuǎn)過一邊去了，如果不是顫抖的雙肩一顫一顫的那么明顯，裳曉還不敢斷定她的好師兄在憋笑。

　　深呼吸……裳曉……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裳曉不得已，耐著性子問。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經(jīng)在輕點(diǎn)桌腿了。可見，快忍不住了。

　　該咋辦呢，就這樣干坐著呢，還是干坐著。

　　裳曉已經(jīng)飛快的想著各種對策。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以前她小，周圍都是師兄，谷中少有女子，即便出診，她也是粗糙的胡亂遮掩一通，給人的感覺也只是個打下手的小學(xué)徒，模樣機(jī)靈一點(diǎn)的小學(xué)徒。今天青云剛剛新學(xué)了京城時興的打扮，給裳曉高束了頭發(fā)，還配了玉簪，眉毛雖然畫粗了，但是又是按照裳曉的臉型修飾，一身淡藍(lán)的衣袍也是按照裳曉的身高，找最好的繡娘新制的。這人靠衣裝，本來，通身的氣質(zhì)就空靈不凡。這一身裝扮下來，低調(diào)中難掩風(fēng)華，本身冷冽輕靈的氣質(zhì)也散發(fā)出來，令人眼前一亮。把剛進(jìn)來的女子迷的三魂七魄都丟到犄角格拉里了。

　　“小女子，是，是有點(diǎn)小事想要問下大夫。”年輕女子輕輕的小聲說到，抬頭看了一眼裳曉，臉上一片嫣紅。

　　“不知是何事，可方便告知？”裳曉呼了一口氣，趕快接著問，想著盡快打發(fā)了來人。這花癡，真受不了了！！！

　　“就是，昨天……”女子扯著手帕，糾結(jié)道，停了下來。

　　“嗯？”裳曉疑問出聲，看著女子又停了，心里無力，對著旁邊站著的丫鬟說“不知你家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方便這位小姐姐可以告知一下？”

　　丫鬟竊喜，她已經(jīng)在旁邊光明正大的看了半天了，這個年輕的大夫可真俊啊，她在京城呆了這么久，跟著主家也算見了不少人，怎么說呢，還從未見過如此俊郎的人，看到他和自己說話，丫鬟，心里砰砰直跳。待聽完裳曉的話，清了清嗓子立刻回答“就昨天下午，我家姑娘刺繡的時候，不小心暈了過去，不過只一會兒就醒了過來，老爺夫人也沒有請大夫看，只說讓今天姑娘出來看看。”

　　主要是姑娘平常好好的，也經(jīng)常來百草齋給夫人抓藥，所以，不想麻煩，就今天來百草齋看看，主要是百草齋不上門，所以昨天看著沒有啥事，才想著今天來看看。

　　裳曉聽了，示意年輕女子把胳膊放到脈枕上，又拿了方巾墊上，才把手放在什么摸脈。

　　女子屏住呼吸，仔細(xì)去感受手上方的那只手帶來的點(diǎn)點(diǎn)壓力，似乎無形中放大了，不知想到什么，臉更紅了，心跳也亂了。

　　過來片刻，裳曉示意換另外一只手。如此又診了一會，拿過一旁的筆，問到“姑娘氣血不足，有平時是否畏寒害冷？”

　　提到自己的身體，女子顧不得臆想，點(diǎn)頭“是的，夏天還好，其它的時候，很是害冷，手腳也是冰的。尤其是，是，是……”女子遲疑不決。看了看屋內(nèi)，臉上盡是不好意思。就停止說了。

　　裳曉卻表示明白了。她應(yīng)該說的是每月葵水來的幾天，大庭廣眾之下，這私密的話自是不好在人前說。尤其自己還是男子打扮。

　　“想來是姑娘氣血不足，又長時間低頭勞累，自然會眩暈。”裳曉總結(jié)了一下。

　　脈象上顯示的就是這樣，閨閣女子，很多都是這樣，女子本為陰，每月葵水流失，不能及時補(bǔ)充，大家又頗諱疾忌醫(yī)，這樣，幾年下來，身體及易氣血虛弱。當(dāng)即提筆寫了藥方，遞給女子，“這樣，先按這上面抓藥，吃幾天感覺一下，姑娘的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一次兩次恐怕不能根治，藥吃完還要再來，看看脈象，再作調(diào)整。”

　　女子接過藥房道謝，緩緩站起，卻沒有走，而是羞澀的問“不知這位大夫是新來的嗎？尊姓大名，可方便告知？”

　　眾所周知，百草齋是神醫(yī)谷的，能在這里坐堂的肯定是神醫(yī)谷的人，這個大夫年級輕輕，卻能獨(dú)擋一面，可見水平之高。

　　“這個？”裳曉遲疑了一下，答道“鄙姓商。”

　　“原來是商大夫。”女子很高興，“謝謝商大夫，不知道我的藥喝完，再來還能不能見到商大夫？”

　　“哦，我最近一般都會在這里，即便不在，楊師兄也是可以的。放心！”裳曉答道。

　　得知商曉的回答，女子帶著丫鬟盈盈一拜走了。

　　“她哪里是不放心，她是想讓看看你會不會一直在，好下次還能找你！哈哈哈！”楊承暫時沒有事，看著女子走了，才打趣道。

　　“楊師兄！看來你很閑啊！”裳曉無奈?_?｀

　　“哈哈哈，”楊承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