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禮物
之后的日子,娛樂圈的紛紛擾擾,網上的熱搜新聞,無論什么都跟他們這些高三學子無關了。整個五月,所有高三生都進入最緊張的高考備戰,傳承華夏千年來的傳統——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金榜題名。
終于熬到了6月7號、8號正式考試。
一向忙得腳不沾地的袁少梅一改之前對兒子學習不聞不問的狀態,特地空出兩天全程陪同。為了節省往返避免浪費時間,于是她特地在考場附近最近的豪生酒店check in了一間豪華間,帶著成嵐干脆搬過去住上兩晚。
最后一科考完,成嵐迎著陽光走出考點大樓,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
楊姍姍更夸張,直接把書包往天上一扔,然后撲過去抱忻瑤。“瑤瑤,苦行憎的日子總算到頭了。不行,我今天就要出去浪,反正我跟我爸都說好了讓他先回去。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接住楊姍姍天空中掉下來的書包,潘岳龍湊過去問:“姍姍,你們打算去哪啊?”
“要你管!這是我們女生的約會,不帶你們臭男生。”
忻瑤白眼:“估計你還沒想好到哪里去浪吧。”
“別戳穿我嘛!你這小妖精。”一邊像八爪魚一樣扒著忻瑤,楊姍姍一邊摸出手機打開大眾點評,開始翻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成嵐沒搭腔,雖然很想跟忻瑤在一起,但是難得袁少梅請了假,他也想趁著機會多陪陪媽媽。
不過剛想跟三人告辭,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成嵐拿出來一看,只見是母親袁少梅發來的微信消息。
【給你們準備了禮物,記得19點準時把忻瑤帶到我們住的酒店的三樓露臺,有驚喜哦。】
想到母親居然一直沒忘了撮合他和忻瑤的正事,心中就萬分感動。
等其他三人都告別了父母,準備好好約出去大吃大喝痛快玩一場,成嵐才解鎖了長久以來的沉默。
“我有個提議!”
跟著成嵐到了豪生酒店,因為下午最后一門考完就已17點,已是晚飯時間,于是成嵐順理成章帶著幾人到了酒店三樓的自助餐廳。
楊姍姍看到自助餐廳里的生魚片、帝王蟹還有各式各樣應有盡有的中外美食餐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拿手肘捅一下成嵐:“大款,你真的請我們吃自助餐啊。”
“酒店里的東西吃著相對放心點,也不算貴。而且不限量,能敞開了吃,適合我們。”
成嵐話里的“我們”絕對說的是客套話。他和忻瑤都屬于吃不多的那類人,所謂“適合”無非指的是食量頗大的楊姍姍和潘岳龍了。
楊姍姍跟潘岳龍趕緊跑去掃蕩食物了。成嵐跟忻瑤則找了張桌子坐下。他見忻瑤并不動作,于是起身說:“你想吃什么?我去幫你拿。”
忻瑤說:“你幫我隨便拿杯果汁吧。我估計姍姍那妞會毫無節制拿很多東西,等下吃她拿來的就夠了。”
成嵐趁著去拿飲料的當口,偷偷打量自助餐廳的布局。這家酒店自助餐廳區分內外兩個區域,一部分在室內,還有一部分則是連接三樓的露臺,做了露天餐廳的部分。不過今日通往露臺用餐的門上掛著“暫不開放”的牌子,而透過落地玻璃望去,只見露臺上正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在忙碌擺放物品。其他他瞧不清楚,只有一個大大的LOVE字體燈顯得異常醒目。
成嵐瞬間秒懂母親的意圖,心跳驟然加速,情緒一下子緊張起來。為了平息下來,他干脆不再看室外布置,而是倒了飲料回到忻瑤身邊。
忻瑤不解地看他:“你怎么了?去倒個飲料,怎么臉這么紅?是不舒服嗎?”說著就自然而然伸手去摸成嵐額頭。
成嵐沒有阻止,而是直勾勾盯著忻瑤,專注的凝視一度讓忻瑤臉頰發燙,避開了視線。
“忻瑤,你上次說要想一想。你,想好了嗎?想的……怎么樣?”
忻瑤沒想到成嵐會莫名丟直球過來,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前提下,她整個人都慌了。飲料杯子碰倒了,她急著去擦,結果又不小心把叉子也碰掉了。剛彎腰去撿,就跟也同時彎下身的成嵐腦袋撞在了一起。
忻瑤一手揉著腦袋一手撿起叉子,卻不想成嵐也同一時間握住了她的手腕。
兩人就這樣蹲在桌子底下像被定住了身形,你看我來我看你。忻瑤甚至有種錯覺,覺得成嵐的呼吸越來越炙熱,好像下一秒就會吻上來似的。
“你們兩個蹲在桌子底下在干嘛啊?”
好在楊姍姍的出現打斷了這種曖昧古怪的氣氛。兩人慌慌張張坐好,眼觀鼻鼻觀心,又是一幅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你們兩個有情況啊。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啊?”楊姍姍笑著調侃,同時還在桌子底下踢了忻瑤一腳。
“別胡扯,沒有的事。”忻瑤兇巴巴地插起一根香腸塞進楊姍姍的八婆嘴里。
成嵐可能是為了避免尷尬,起身也去拿食物了。
楊姍姍見人走了,趕緊用胳膊頂忻瑤。“別裝純啦。之前忙著高考都沒逼供你,老實坦白吧,你跟成嵐到底發展到什么地步了?”
“什么什么地步,不就還是這樣。”
楊姍姍大為不滿。“糊弄別人可以,你連我也糊弄啊。我又不瞎,全校都知道成嵐喜歡你,而你也沒拒絕,而是跟他越走越近。上次還跟他一起參加真人秀,網上可是有傳你們是一對的啊。要不你就順了民意,從了成嵐吧。”
“我跟他走得近,不是你讓我跟他假扮情侶避桃花嘛。”
“就算一開始是假的,但戲假情真,這么久了,成嵐對你怎么樣我們都是有目共睹,就差一個正式的表白了。你至于拿喬拿那么久嗎?瑤瑤,不是我說你,像成嵐這樣有家世有樣貌有身材有腦子的,這世上或許還有很多,但你這輩子能碰到幾個?作為你的好閨蜜,我必須對你負責。我有種預感,你如果錯過了他,你這輩子都會后悔的。”
忻瑤突然沉默了。
楊姍姍見她許久不說話,怕是自己一廂情愿強推,也覺得有點尷尬。“好啦,你要真不喜歡他那就算了。感情的事嘛,沒法勉強的。”
“……我不是不喜歡他。”聲音輕得可比蚊蠅振翅。
“哈?”
忻瑤不知受了什么觸動,倏地眼角泛起了淚光。“我是……不敢喜歡。如果我喜歡上成嵐,就意味著我變心了。那他若是哪天回來了,我該怎么辦?”
楊姍姍對忻瑤口中的那個“他”完全莫名所以。“瑤瑤,你到底在說誰啊?”
不等她再繼續追問,自助餐廳一角放的一個古董鐘驀地整點響起。而同時間點亮的還有室外露臺的萬千燈海。
所有室內的食客都被吸引了,尤其一些女生特意跑到落地玻璃窗邊張望外面的布置,更有人想要去往露臺,卻被門邊的侍應生客氣告知今日露臺已被包下了。忻瑤跟楊姍姍正聽著客人們眾說紛紜猜測是不是等會有人會在外面求婚,就見原本說去拿食物的成嵐空空如也地走過來,朝忻瑤伸出了邀請的手。
忻瑤還在猶豫不知該不該把手給對方,楊姍姍就恨鐵不成鋼地抓起忻瑤的手放到了成嵐的手掌上。成嵐將她拉起,牽著她走向室外。
忻瑤能聽到四周響起了口哨聲與起哄的掌聲。她此刻心頭只覺一片混亂,只能茫然地跟隨成嵐的腳步,來到那片被刻意裝扮過的由花朵與燈海組成的璀璨世界。
成嵐拉著忻瑤的手,一直將她帶到巨大的“LOVE”字體燈下,彎腰從字母O中抱起一只齊人身高的捧心泰迪熊。成嵐眼神十分堅毅,但是面容卻略帶羞澀,畢竟他即將要做的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嘗試過的事。
“也許這些布置在你眼里很土,拾人牙慧,了無新意,但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了。我不是很懂你喜歡什么樣的浪漫,但沒關系,我愿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弄懂。我不敢夸口未來自己一定能給你帶來什么樣的人生,但是我能向你保證,凡是我有的,你也一定會有;凡是你想要的,即使豁出性命我也會為你得到。我所有的一切都屬于你——包括我!”
深情告白到了這關鍵時刻,成嵐總覺得自己該更進一步做些什么。但手里龐大的泰迪熊反而有點礙手礙腳。他試著把它遞給忻瑤,可忻瑤不知是驚呆了還是在想些什么,就是不接。沒辦法,他只好把泰迪熊放在地上,鼓足勇氣踏前一步攏住忻瑤的雙肩。
“我知道你一直明白我的心意,可是我不能因為你知道就沒有明確的表示,我覺得自己欠你一個告白。忻瑤,我喜歡你……。不,我愛你!——”
女孩眼眸中水光粼粼地閃爍著無限的動容,少有的專注、凝視全都投映在他的面容上,至少在這一刻成嵐能從忻瑤眼中清晰的判斷出她被打動了,動情了,被他迷惑了。也許,被迷惑的不止是她,還有他。兩情交纏本就是彼此蠱惑下的產物,讓他們雙雙失了心智,沉淪在彼此所賦予的洶涌的感情之中。
情到濃時,成嵐情不自禁地再度近前,與忻瑤貼身而立。隨后俯下身來,輕輕籠住她的后腦勺,吻住了那雙柔軟的雙唇。
和第一次的火熱不同,此刻的觸碰更像是風兒拂過綢緞般的清潤。輕輕細細的啄吻像灑在林葉間的雨滴,珍而重之到近乎怕褻瀆了心中女神那般小心翼翼。
忻瑤覺得此刻的心跳得飛快,越蹦越急,仿佛隨時都能跳出嗓子眼兒。隱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可腦子就是一片混沌,生不出任何拒絕的心思。
她對自己說:要不就這樣吧。和成嵐在一起吧,初戀的那個他也許早就把她忘了也沒一定。
于是她一再縱容自己順從成嵐的步步逼迫,任其予取予求。
直到四周突然爆發出無數掌聲與叫好聲,才讓她霍然清醒過來。
不!她若是這樣渾渾噩噩地跟成嵐在一起,那要是那個他哪天回來了,她又該如何取舍?
這對成嵐不公平,對他也不公平。
猛地推開成嵐,忻瑤忍不住淚如雨下,一把捂住泣不成聲的嘴跑了。
留下成嵐落寞的背影,與無數尷尬地圍觀了這場失敗求愛的客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