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媽媽被蕭雅捏痛本就不悅，聞見她提出這樣的要求，怎么會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主意，頓時怒火中燒。
“你這小蹄子不知好歹，王爺身份尊貴也是你等能肖想的？”
“讓我們見王爺，否則我就鬧到你收不了場！”
厲媽媽從未見過蕭雅這般嚴肅認真的神態，一時間心里犯怵，要是真被她鬧開了，自己也得受牽連。
“也罷，我去傳話，若王爺不見你，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把牌子掛上去！”
蕭雅七人隨即下了臺子，厲媽媽怕客人有怨言趕緊吩咐蓮華替上，蓮華一臉不悅地抱著琵琶上了臺，連平時裝俏賣乖的假笑都保持不住了，臺下卻有讓她更不高興的聲音響起。
“怎么是她啊，早就看膩了！換那幾個雛兒上來。”
“就是啊，老鴇子，你家那幾個小雛兒還賣不賣了？”
臺上蓮華氣的彈琴的手都忍不住發抖，一臉怨毒地瞪了臺下蕭雅一眼，蕭雅見狀朝臺上挑釁般聳了聳肩，心想活該，先前蕭雅見她琵琶彈得好邀請她合作卻被拒絕了，若不是蓮華這么目中無人，這會兒又怎么會讓蕭雅一個人出盡風頭。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厲媽媽傳話回來，說是王爺只見蕭雅一人，蕭雅回頭給了其他六人一個安撫的眼神，便獨自向二樓雅間走去。
剛一進雅間，蕭雅便在門內被一個衣著華麗濃眉大眼的公子攔住，一把鑲金折扇挑著她的下巴逼她抬起了頭。
“嘖嘖嘖，還是個大美人啊，了不得了不得。”
蕭雅笑笑不語。
“說真的，我從未見過這般讓人熱血沸騰的舞蹈，宮里那些舞師都不如你跳的好。”
“公子說笑了，奴家不敢。”
“敢的敢的，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為什么會到這種地方來？”
蕭雅一頭黑線不知道怎么應付這個話癆，一個清越的女聲把她解救了出來。
“小四！讓人家姑娘進來說話。”
蕭雅跟著話癆走進雅間，看到上首主位上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剛才說話的女子，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但這并不算細致的改裝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顯然人家也不介意被看出性別，只是為了來這種地方避免太過顯眼而已。那么祁王北辰脩是誰顯而易見了，便是坐在女子旁邊的那個男人，一身黑衣，衣角處用銀線繡著麒麟，稱得整個人一身冷冽又威嚴的氣息。男人閉著眼睛似乎沉醉在樓下的樂曲聲中，修長的手指跟著節奏輕輕扣著桌面，仿佛對蕭雅的到來一點都不關心。
“來，我給你介紹。”
這話癆公子倒是個熱心的人，由他幫忙介紹，也好過一會認錯人說錯話。
“這是祁王和祁王妃。”
他首先便介紹了首座上的兩人，北辰脩本人不出意料，倒是女子的身份讓蕭雅有些詫異，這祁王帶著老婆來逛青樓是什么操作？但想到祁王妃是這里的老板娘，來看看也沒什么，隨即釋然。
“這是林相家的二公子，這是虎威大將軍家的趙老六。”
“北辰老四你是不是找打？”
被稱作趙老六的公子作勢就要起身，被他旁邊的林公子拉住，兩人向蕭雅微微點頭致意。
“我嘛……趙老六都說了，我姓北辰排行老四，祁王是我叔叔。”
這天殺的話癆介紹自己的時候就不清不楚了，在永安城姓北辰的王爺世子一大堆，管祁王叫叔叔的也不少，這其中就包括了當今皇上，不過看趙老六對他的態度，倒是可以排除他是當今圣上這讓人害怕的可能性了。
剩下幾個站在一旁的話癆便沒有介紹了，顯然是些隨從侍衛的身份，蕭雅也就記了個大概。
“奴家鳳舞，見過祁王、祁王妃和諸位公子。”
但是在場各人的反應卻讓蕭雅微微吃驚，也不知道他們是聽到什么值得驚訝的事情，林公子和趙公子皆是一臉詫異，話癆瞪大了雙眼，祁王妃捂嘴偷笑，北辰脩身后站著像是侍從模樣的人正一臉鄙夷的看著她，就連祁王也睜開雙眼盯著她。
這王爺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啊？眼前略顯詭異的氣氛讓蕭雅無暇多想。
“奴家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沒有，只是巧得很呢。”
祁王妃見蕭雅面露驚恐，出言安慰。
“我看是城府頗深才對，據我所知，這樓里并沒有一個叫做鳳舞的姑娘。”
說這話的人，正是站在北辰脩身后的隨從，看他手上捧著個箱子里面應當裝的這間青樓的地契賬本和她們的賣身契，雖然這人語氣不善，不過后半句倒是也沒說錯。
“謝赫，注意言辭。”
祁王妃斥責道，這一舉動倒是讓蕭雅對這位王妃頗有好感。
“王爺王妃恕罪，奴家原叫小雅，為了今日登臺博個好彩頭，便自作主張取了花名，謝公子并無說錯，請王妃莫怪。”
謝赫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倒是北辰話癆一驚一乍起來。
“你就剛好起了‘鳳舞’這個名？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太巧了，王叔你說是不是啊？”
北辰脩瞟了話癆一眼也不接茬，反倒是問了蕭雅一句：
“你可知本王給這樓改的新名為何？”
也不管蕭雅現在一頭霧水，北辰脩示意下人抬出一塊牌匾，掀開蓋在匾額上的紅布，三個鑲金大字躍然眼前——鳳舞閣！
“嗯……還沒來得及掛上去。”
北辰脩望著蕭雅露出一抹帶著調侃意味的笑容，蕭雅看了看這三個大字又看見男人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終于想起來了。
“是你……”
這祁王北辰脩居然就是那天在后院看她跳舞的神秘男子，想起自己還不知死活的逗弄了他一番，蕭雅瞬間冷汗涔涔。
“想起來了？”
當然想起來了，要不是北辰脩那天一副像是剛剛挖了土從地里出來的模樣和現在相差太大，她也不至于忘掉這一張俊美容顏啊。蕭雅顯然忘記了那天她的著裝也十分抱歉，和今日細心裝扮判若兩人，北辰脩卻依然記得她。
如果說北辰脩那天只是對她的舞姿驚為天人，那么這會倒是對她這個人感到好奇了，明明之前精得跟小狐貍似的，這會兒倒一副噤若寒蟬的小白兔模樣，到底這個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說，鳳舞姑娘和我們王爺還真是有緣分呢？”
祁王妃語氣略帶調侃，出言打斷了兩人的思緒，望向兩人的眼神也帶著些許曖昧。
這個王妃怎么回事？祁王可是你老公啊，你這一臉八卦的模樣怎么怪怪的？而且，有個屁的緣分，明明就是北辰脩侵犯了我的署名權！蕭雅想到那天北辰脩是第一個得知自己‘鳳舞’之名的人，轉頭就把這名字掛在招牌上，來氣！
“說罷，你見我何事？”
北辰脩完全忽略自己的王妃，換了一臉正色道。
終于聊到正事了，蕭雅心想，斟酌措辭之后緩緩跪倒在地，朗聲道：
“奴家不愿以色伺人，請王爺做主。”
北辰脩不著痕跡挑了挑眉。
“本王買下這座青樓為的是掙錢營利，就今日看來，你可是搖錢樹，本王又為何要答應你？”
“讓我們方才臺上的七人做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我保證一年之內鳳舞閣營利翻一番。”
“才一番嗎？本王是這的東家未必做不到。”
蕭雅聞言內心腹誹，這人名為王爺實為奸商，硬是要壓榨掉下面人所有價值才甘心，掉進錢眼里了。
“首月翻倍，逐月遞增一成以上。”
蕭雅抬起頭咬牙切齒道。
“如何保證？”
“我們可以簽對賭協議，若做不到，鳳舞任憑王爺發落。”
“你倒是把其他人摘干凈了，本王憑什么信你？”
蕭雅眼神堅定望向北辰脩，心想只能賭一把了。
“憑王爺一句話。”
北辰脩好似很久沒碰到這么有趣的事了，笑著問他旁邊的祁王妃：
“王妃怎么說？”
祁王妃見北辰脩問自己的意見感到十分詫異，不由得再次打量了蕭雅一番。
“鳳舞姑娘既然是求王爺做主，那任憑王爺做主便是，生意上的事，妾身也不懂。”
一句話，便把這帶著說不清道不明還要欠人人情的請求定位為金錢交易，祁王妃果然厲害，深得蕭雅之心。
“既然王妃都這么說了，那依你。”
“多謝王爺。”
“起來吧，把你那什么協議寫好，交給謝赫，以后他便是鳳舞閣的管事，有事找他。”
蕭雅起身，暗道，果然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