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我寫的論文？
諸云聽到后先是一愣，旋即問道：“哪一篇？”
“………”
蔡瑞秀被噎住了。
潘蘭適時出來打圓場：“就是你發在SCC上的那一篇，這篇論文可在業內引起不小的轟動，許多實驗室都開始加急投入研究了呢。”
啊——
諸云尷尬地笑了笑，他還以為潘蘭給蔡瑞秀看了最新寫的那一篇論文。
“坐吧。”
蔡瑞秀到底在職場摸打滾爬多年，岔開話題的方式絲毫不讓諸云覺得突兀。
三人落座，服務員也恰到好處地開始倒水。
“時間比較急，我就有話直說了，”
蔡瑞秀笑容仍舊和煦，但語氣卻絲毫不客氣：“那篇論文確實不錯，可僅僅如此，還不值得我們鴻瑞尋求合作，我說話很直別嫌難聽，我們是商人，只看利益的。”
她敲了敲桌子，直截了當：“一個僅僅存在于理論階段的化學成分，利益風險太大了。”
話是不好聽，但道理是對的。
當然，這個風險指的并不僅指CHM-001，還有諸云這個人，換句話說，如果現在坐在蔡瑞秀對面的人是張共杰，相信她會重新考量一番。
所以話語之中，難免會有對于諸云的蔑視，畢竟只是區區一個研究生，想來發現這個化學成分都可能大半是運氣而致。
諸云求助似地看向潘蘭教授，不得不說，蔡女士一番話實在是讓他亞歷山大啊！
那股壓迫感撲面而來的時候，諸云甚至有一種面對院士的感覺。
“呵呵，”
潘蘭不知何意地笑了笑，隨口問道：“瑞秀啊，菜點了嗎？”
蔡瑞秀蹙了蹙眉頭，她本以為潘蘭能理解她的話中之意，現在這樣，莫不是在裝傻？
她暗嘆口氣，伸手準備拿包：“菜還沒點，我有事先走了，你們點一些吃的，然后記我賬上就行了。”
說完她拿起包準備離開。
潘蘭也沒有攔她的意思，緩緩從包里拿出一沓打印的文件：“瑞秀啊，以后可別怪我，幾年舍友情誼沒給你機會。”
蔡瑞秀要走的身子兀然一頓，側目看向那沓文件。
潘蘭微笑，揚了揚下巴。
蔡瑞秀還是選擇坐了下來，然后拿過那一沓文件細細品酌起來。
估摸十分鐘后，她的表情開始出現了變化。
“潘蘭，這是你的研究成果？”
蔡瑞秀呼吸有些低沉急速，理所應當地問向潘蘭。
潘蘭揮手：“你看看第一作者。”
蔡瑞秀翻過幾頁看去，卻發現上面明明白白標寫的是“諸云”二字。
她微怔，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第一作者是諸云同學？”
這句話問出來其實不太禮貌了，但…這樣的研究成果不難讓人懷疑，竟然只是一個普通的研一新生做出來的。
諸云同樣怔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潘蘭。
潘蘭笑道：“你看我干嘛？本來就是你的研究成果，論文也是你寫的，我只是幫你修改了一些格式和一些用語。”
“但要沒有潘老師您的栽培，我……”
諸云意外極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說話。
“行了行了。”
潘蘭直接打斷了他的馬屁，看向蔡瑞秀：“你看見了，這全都是諸云的研究成果，所以今天來跟你談合作的不是我，是他。”
蔡瑞秀緩緩轉頭，認真地看向諸云。
從他們進入包廂到現在，她還頭一次，認認真真地，正視諸云。
“諸同學，我想了解一下具體的事項可以嗎？”
蔡瑞秀問道。
諸云還沒來得及回答，潘蘭就搶了話：“急什么？你不是有事要走嗎？下次再談吧，我和諸云先吃飯了。”
蔡瑞秀忍不住苦笑，她當然知道這是潘蘭在故意揶揄自己。
于是她喊了一聲：“服務員。”
包廂的門打開，服務員走進來：“您好，請問有什么能幫到您嗎？”
“按照慣例，上菜吧。”
蔡瑞秀言簡意賅，然后等服務員離開后，她才又說道：“我們，邊吃邊聊？”
潘蘭忍不住笑了：“你又不忙了？”
蔡瑞秀不禁給了她一個白眼：“好好好，是我錯了，我不該小看諸云同學的。”
這句話讓諸云嚇得險些沒坐穩。
乖乖！
這位大佬竟然跟自己這個初出茅廬的小生道歉！
諸云惶恐：“蔡老師，言重了，言重了。”
“不言重。”
蔡瑞秀一點窘迫與尷尬都沒有，反而笑得十分自然：“錯就是錯，對就是對，你們做科研的應該更注重這才對。”
潘蘭點頭：“沒錯，做科研要的是嚴謹，就算是院士，錯了就是錯了，該道歉，還是得道歉，什么官僚風氣，在科研中可是大忌諱！”
說到這，潘蘭又忍不住嘆氣：“可惜，很多人都已經走遠了，初心也都忘了。”
“呵呵，你們還堅持，那不就夠了嗎？”
蔡瑞秀轉向諸云：“諸同學，恕我冒昧，你的實驗數據和結果，沒有半點摻假的對嗎？”
諸云認真點頭：“蔡老師如果需要，我可以給你提供原始數據，我那里都有備份。”
“不用了，”
蔡瑞秀揮了揮手，潘蘭推薦的人，這點信任還是可以給的。
她沉思一會后，沉聲道：“那么對于合作，諸同學你有什么想法嗎？”
說完這句話，蔡瑞秀似乎覺得不太妥切，于是又加了句話：“諸同學你，有沒有售賣專利的打算。”
“沒有。”
回答的人是潘蘭。
“………”
蔡瑞秀險些沒人住罵娘，咬牙切齒：“我跟你學生談合作，你插什么嘴啊？”
潘蘭毫不退讓：“你坑我的學生還不允許我插嘴了？”
Emmmm………
大佬都是這種畫風嗎？
坐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諸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勝春見到的三位院士，如今想想，好像大佬們的畫風，跟自己想象得都不太一樣啊。
有種，逗比的感覺？
就在這時，蔡瑞秀和潘蘭同時看向諸云。
諸云：“………”
“諸云，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嗎？”
說到正事了。
事實上對于這件事，早在幾天前諸云就開始思考了，而在今天早上拿到專利的時候，他忽然知道，自己該怎么抉擇了。
他抬起頭，目光微閃：“我想，全權授理。”